高含嘆了口氣又道:「當年石頭幫派洪峰長老來青州,與老夫說明了《龍吟訣》之事,又說他們已掌握了《龍吟訣》下落,就在廟子鎮。於是他們自己擬好計策,只要老夫幫忙善後,掩江湖耳目便行。誰知他們失手,《龍吟訣》被中途奪走,於是老夫便派人協助追查,隔日老夫的兩名官差便死在了臨淄城郊的道上。後來又派了人再度追尋,在道上找到了壞掉的驢車跟滿地行囊,也是在一個多月後,才找到他。將他抓了回來後,洪長老要求親自審問,於是便交手給洪長老了。」
「聽聞當時洪長老派了手下三名高手去廟子鎮,卻也都死在那了,後來才知道是出於華山的陳道長之手。可聽得這些傳聞時,也過了一年多了。瞧洪長老他們也查不出個所以來,又想這事既有華山出手相阻,總之不是什麼好事,青州府便與石頭幫斷了關係,也將馬三人給要了回來。那時的馬三早已被石頭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卻仍是一句話也不說。也是因為這樣,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本名。唉⋯⋯是老夫犯了錯了。瞧他這個樣子,怕也難在市井過活了,老夫就讓馬三在宅院裡待下。也算是償些過錯。」
在高含自白之時,誰也沒見著高靈臉色的變化。一張絕美的容貌從本來的忐忑、難過,到後來越聽越是錯愕,心道:「難道這許多年來,我所尋的仇人就是爹?」本該因受欺而憤怒,因親仇而怨恨,但到此時,高靈也只是心痛不已,茫茫然不知所措。
反倒是夏雲石越發顯得平靜,本是嚴峻的面孔,此刻全撫平了,只是隱隱透著寒意。夏雲石道:「那麼此刻馬三又為何在地牢裡?」
高含道:「前些日子,有傳言《龍吟訣》重出江湖。石頭幫再次找上門來,但這次不同過往,為得不是合作,而是以武相迫,要求青州府聽言辦事。這一來就要老夫將馬三交出來,重回地牢審問,還要青州府重新調查他當年的動向。直到年前,他們才又忽然離去,不知道忙什麼去了。只是他們在離去前又在叮囑了一次,不准老夫將馬三放出來。是以到了現在,馬三才仍在地牢之中。」
夏雲石聽罷,默默抽出配劍,淡淡地道:「好了,既然交代完了,新仇加上舊恨,怎麼都該送你上路了。」高含臉色微變,剛要說些什麼,高靈卻先站出來擋在夏雲石面前。
夏雲石頓了頓,正要一把推開高靈,不想高靈竟直接抱住夏雲石,更在他懷裡哭了起來。一抹淡香隨著高靈散出的體溫直撲夏雲石鼻尖,一下子讓夏雲石的心又軟了下來,不知如何是好。
高靈哭了一會兒,突然抬頭看向夏雲石道:「雲石哥,我還有話要問爹,還請你劍下留情。」看著高靈頰紅如桃淚闌干,夏雲石只覺得心疼,一時怒意竟消退不少。於是點了點頭。
高靈見狀,轉頭向高含道:「爹,當年害死我父母一事,就是青州府惹出來的是不是?」高含默默點了頭答道:「我確實是在廟子鎮將妳帶回來的。」高靈又問:「既然如此,又為何要隱瞞我,讓我尋得這許久?既然要瞞,又何不乾脆別讓我知道自己身世?」
高含道:「靈兒,妳是知道官宦人家的女兒有多辛苦,多不幸的。雖然妳非我所親生,但我也不想讓妳這一生都被青州高府之女這個身分所困。所以我告訴妳妳的身世,讓妳步入江湖,至少能選擇往後的路。但我怕妳怨我,自然不能將所有實情道出⋯⋯唉⋯⋯一切都是天命使然。紙終究包不住火的。」
何謂至親?是親生父母,抑是具養育恩情之人?高靈的心緒就如初踏江湖時那番紛亂。好不容易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仇人,卻又是自己最親近崇拜的人,這樣的矛盾又有誰能理得清呢?
高靈揮袖抹淚,輕道:「我親生爹娘是誰,可知道嗎?」高含搖了搖頭,停頓少許方道:「孩兒,當年妳是被藏在一水缸中,因為哭啼,爹才能發現妳,將妳帶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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