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石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聽得人聲鼎沸,又是叫賣又是車馬交錯之聲,心中忽然一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就聽一個聲音說道:「大牛!你終於醒了!」夏雲石忽然感到一陣驚喜,猛然尋聲轉頭,卻見師兄江凌坐在一旁。這些年過去,江凌身材壯碩了許多。
粗獷的面容配上一柄長劍,劍未出鞘便已盛氣凌人。夏雲石頓時放鬆了下來,心中卻隱隱感到一陣酸楚。不過一眨眼,夏雲石吁了口氣,釋然道:「原來是師兄啊!這麼說來,是師兄將我救下的囉?」
江凌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可真勇猛啊!仗劍在千騎中左突右衝,怕是你師哥我也沒這個膽量。哈哈哈哈。」
夏雲石回想起那幅險境,只覺得慚愧,便道:「師兄可別笑話我了。明明師父教訓過千萬遍,要我別為情緒所控,這回卻又將師父的教誨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江凌拍了拍夏雲石,聲音中盡是豪邁,說道:「身為習武之人,懲奸除惡乃是本分。聽師伯說,那幫傢伙大概是濫殺村民以充軍功,這是萬萬容不得的!大牛你這回可是要大大給師父師伯們稱讚一番了啊!想來掌門師祖到時聽到了,肯定是樂壞了!」
夏雲石聽江凌說得誇張,不禁笑了出來,說道:「師祖他老人家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況且心性修養得這番了得,才不會如師兄說的這般呢。倒是聽師兄所言,是和王師伯一同下山的?」
江凌點頭說道:「便是師伯將你救下來的。師父外出未歸,師祖經不過我幾番哀求,這不就讓師伯看著我一同下山了。說起來只有你能到處亂跑,這可真不公平。」
夏雲石莞爾一笑,說道:「這還不都要怪你,上回去山西捅了個馬蜂窩回來,難怪師父師祖不讓你下山。」
江凌聽了頓時滿臉不服氣,回道:「我那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看那程娘子給人逼著嫁給姓許的醜小子,那傢伙容貌甚醜不說,更是品行低劣,惡貫滿盈,程娘子可是千百個不情願啊!誰知姓許的背後竟然是山西那三個老怪物,不好好教訓自己徒兒就算了,反而不分青紅皂白,幫著他強搶民女,你說我能不理嗎?至於姓許的自個兒不知斤兩,硬是要提刀拼命,我卸他一隻手拿算是客氣了!」
夏雲石仍舊覺得師兄那事做得魯莽了,一邊搖頭,卻突然想到高靈不知如何了。於是夏雲石把身子一撐,正坐問道:「師兄可知道高兄弟如何了?便是與我同行,手拿柳葉刀的那位兄弟!」
江凌只是搖頭,說道:「那時是師伯去將你救下的,我在一旁林子中做接應,沒見到什麼高兄弟。」
看著夏雲石神情落寞了下來,江凌忽然想到適才夏雲石醒來時的表情,便又問道:「大牛,你剛才醒來時可有什麼心事嗎?」
夏雲石微微一笑,嘆了口氣說道:「我夢到了爹娘,在夢裡面,我還在廟子鎮,跟爹娘在一起,哥哥也躺在一旁。所以師兄那一聲大牛,卻是讓我驚喜,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看著夏雲石,江凌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打從大牛跟著馬三到落雁峰起,江凌便是這麼叫的,後來長興道人聽聞大牛本姓夏,便替大牛取名雲石,乃是期望大牛往後能如浮雲般逍遙自在,如山石般剛毅正直,一方面也是有道法自然之意。
不過江凌叫著大牛叫慣了,而大牛每回聽到這個稱呼,亦感親切,故江凌還是用大牛來稱呼夏雲石了。不想今日,大牛這般稱呼卻是讓夏雲石悲從中來,臉上看著釋懷,心中痛處卻是久久未消。
畢竟有些情感終究難忘,何況不過十五年光陰。即便十五年對夏雲石來說已是生命的四分之三,然而這也代表了這四分之三的歲月都是在思念與悲傷之中度過。此時一夢回鄉,那份悽楚不言而諭。
沉默片刻,夏雲石回過神來率先開了口,說道:「師伯人呢?我們現在又是在哪?」
江凌說道:「你昏迷的這些時日,我們已到了泰山腳下。你似乎中毒不輕,全身經脈麻痺,更因為過度運氣,毒素已深入氣血。好在師伯用了六合通經散姑且鎮住了毒素,不致傷及經脈,然而這下毒的手段極高,要想解毒恢復,卻是需要那下毒人的解藥。師弟可知是何人下的毒?」
夏雲石正要回答,房門「嘎」的一聲打開,卻是王緣道回來了。
見到王緣道,兩人都道了聲師伯。而江凌更是急匆匆得問道:「師伯可有買到需要的藥草?」
王緣道說道:「凌兒,去弄一桶清水來,現下先替雲石散毒。」江凌聽言,知道師伯將藥買齊了,眼神頓時一亮,道了聲:「是!」便興匆匆的跑了出去。
王緣道不慌不忙,一面處理著手中藥草,一面向夏雲石詢問事情的經過。夏雲石這回下山,不過是為了送長興道人的壽帖,一方面也是師父讓自己露露臉,了解江湖形勢,長長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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