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瓦片終究不是飛蝗石,這般阻擋,瓦片如何不碎?但見火光散裂,脫百千之數而成萬,更有碎如利刃者,徒增傷害。白蓮教眾一時苦不堪言,有烈火焚身,血痕滿佈。更有人貪生,以身旁教友為盾者。「突突」聲止,換來的卻是金鎖關前哀鴻遍野,叫聲淒切。
還看四堂堂主,幾人自也傷得不輕。不過終究是闖蕩了半生,耐著傷灼,心中殺意更盛。嘶吼聲隨著東風傳遍山岳,四人則如猛虎出閘,提刃直衝關門。其時,攀壁而上的兩大明王正與樓內落雁劍弟子交手,二人立於絕壁而鬥,一時半刻,已是險象環生。因此全真眾人不必分神於明王,七個七個各成一陣,以天罡北斗,共禦強敵。
蒼龍嶺下都龍廟,不似金鎖關前血氣沖天,然而面對明王,眾人卻處下風。本來夏雲石一劍直封倪玉川,兩人一來二回旗鼓相當,使得眾人得以稍歇。可這時單洛卻也回過神來。誰也不知道他何時偷襲了一名南無弟子。手中有劍,單洛頓時輕靈無比,全不似先前持禪杖時那般凝滯。就連少林棍陣面對單洛寒刃,也是捉襟見肘,驚險萬分。好在魯仲山即時相援,才未見死傷。
是以此刻,周妙超與圓道制衡魏索之;高靈和夏雲石合攻倪玉川;其餘眾人則在魯仲山的帶領下,圍鬥單洛。
五大明王本以為偷襲華山並無阻礙,縱有助力,定也如紙窗,一拂可破。但幾人這時都只想著,或許不來要比來了還好。單洛更是心想:「大不了遣人自己上落雁峰,將〈藏龍輿圖〉偷盜而出便是。何必大舉進攻,落得此刻窘境呢!」一邊哀嘆教主決策,單洛忽然發現不對勁。都龍廟坪現下雖有爭鬥,三組交手的人馬,也都還稱得上有序。可風聲中,卻有亂足無數,細碎無章。
不等單洛思索,倪玉川忽地大喊道:「撤!華山有增援!」
隨著這聲吶喊,緊接著數十人從山道而出。這夥人不做停頓,抄著傢伙便往三明王攻去。三明王知道情勢之緩急,不容戀戰,於是急匆匆地脫開對手,連忙奔上蒼龍嶺,逃往五雲峰。直到這時,魯仲山看著追趕而上的一夥人,才道:「原來是武夷劍!他們怎麼會來?」
聽聞此言,負責在後頭看守的少林僧人,這才道:「他們好像是從老虎口那來的。」魯仲山吃驚道:「難不成他們是從黃甫峪登天險而來?」那僧人道:「似是如此。」夏雲石跟著道:「他們為何要從那上來?有後援自然是再好不過了,但此刻玉泉院早已奪回,他們大可走華山峪而來啊!」
一旁高靈想了想說:「或是,他們來時,玉泉院尚未被我們奪回,為了保留戰力,並奇襲白蓮,他們才決定從天險而上?」高靈的推論合情合理,不只魯仲山,在場眾人皆覺得可能,紛紛點頭應和。
春日的華山本是氣象萬千,時有雲霧而成仙境。一片山嵐驚起,一時風雲色變。高靈見著了山景,不禁讚嘆而忘我,吟道:「揚雲霓之晻藹兮,鳴玉鸞之啾啾。朝發軔於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極。鳳皇翼其承旂兮,高翱翔之翼翼。從前那三閭大夫所言,原是此般心境!這裡雖是華山而非崑崙,卻也同崑崙那般,有仙而降,宛若天闕。」
隨著武夷劍的加入,金鎖關前亂成一片。眾人視線在山霧之中更是模糊難辨。
滿山春煙繚繞,看著雖令人讚嘆,令人思慮萬千,卻也讓戰局越發膠著。宋尋溪和弟子守著關側崖壁,霧影漸沉,「軍荼利明王」黃寶生和「大威德明王」丘亮兩人的身型也逐漸朦朧。宋尋溪知道兩人想趁著霧色潛行,怕他們繞到金鎖關後,直上落雁峰,於是隻身追出。弟子們只見師父腳下發力,躍入一帘白幕,接著便什麼也瞧不見了。
宋尋溪腳下踏著山壁而行,就如騰雲駕霧的仙人一般。他一手抓著凸起的岩石,一手持劍,三兩步便盪出丈許。藉著卓越的輕功,果然沒一會兒功夫,宋尋溪就已抄至二人前方,阻其去路。
金鎖關內,眾弟子只能聽見兵刃相擊之聲,時遠時近,好似山風陣陣。宋尋溪大弟子宋為之對著師弟們道:「師父此刻奮戰兩明王,我們亦不能閒下。這金鎖關必須守住,莫扯了師父後腿!」而停雲子等人此刻既知武夷劍與白蓮教眾相鬥與山道,自然也不敢再動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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