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斷並不理會,又冷冷看向夏雲石道:「落雁劍的仁義,咱兄弟今日領略了。既然容不下我們,那就殺了便是。如今這般戲弄、羞辱。還真他媽的仁義。」話音剛落,夏雲石趕忙歉道:「黑山六靈,夏雲石對不住你們,害得你們受苦。落得此般罵名,自是應該。」
一旁墨青聽到此處,忍不住恨恨道:「知道就好,不必再做戲了!」夏雲石又道:「雲石思慮不周,未曾想各位竟會遇上我師伯,沒讓各位帶著信物,全是我一人之過。師伯他們確實不知情,又值捉拿宋一韓之要務,自然將各位視為敵人。還讓雲石向各位賠罪。」
風順之聽了夏雲石的話,「嗤」了聲道:「多說無益。把我們大哥交出來,我們這就離開。」夏雲石和高靈對視了一眼,臉上稍顯為難,直言道:「華山之事終了,又遲遲不見幾位上山,所以我們便將白先生的毒解了,讓他自己尋你們去了。所以我們現下也不知其蹤跡。」
聽了夏雲石的話,幾人更是怒不可遏,就要發作。好在,還是高含懂的人情事理,趕緊命人添酒回燈,跳出來緩頰道:「各位英雄,這些日子想來定是少了些好下肚的東西。今日既有誤會,不如就讓老夫做個主,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解開誤會吧!」
齊大海才剛開口,本來還想嘮叨些什麼,但肚子卻比他的嘴先出了聲。齊大海一頓,一臉勉強得道:「民以食為天。既然老頭要作東,那麼先吃點也是無妨。」高含也不和他一般見識,忙命人帶路。其餘幾人雖然氣憤難平,不過肚子也確實都餓了。於是鐵著臉,跟著下人往餐廳裡去。
趁著眾人入座,等待酒菜的時候,高靈卻已重新梳妝一番,換了套衣裳回來,本來身著男裝、布衣,都掩不住那絕代姿色,此番換上華服,更是燦如春華,頗有曹植〈洛神賦〉所形容:「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那宛若天仙的美貌。不說黑山六靈這些粗人,就是朝夕與之相處的夏雲石,此刻亦為其美豔所震懾,一抹紅霞撲面,久久不能平復。
酒過三巡,醉意漸深。在座的多是江湖人士,幾杯黃湯下肚,起初還酸言酸語地,這會兒在高靈勸酒之下倒顯得真情流露,氣氛亦和緩了許多。黑山六靈不知是不是餓得久了,這些酒水就讓他們各個眼花嘴斜,敞開心房來。只聽陸斷拍著桌面唱著南宋詞人陸游的〈釵頭鳳〉,唱到那句「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時,竟是聲淚俱下。
這陸斷後來越唱越含糊,大家也聽不出他唱得些什麼,只知道他摧心斷腸地,就是旁人聽了也慨然。待陸斷唱完,老五墨青一臉納悶得問道:「二哥!你什麼時候會唱那些文鄒鄒的東西了啊?」
陸斷搖著頭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又喝了幾杯。墨青見沒人搭理自己,又轉頭去問風順之道:「你說二哥怎麼會那些東西啊?那不是那些弱不經風的⋯⋯什麼才的,才會的東西嗎?」風順之聳了聳肩道:「二哥和大哥以前好像也考過那秀才。後來怎地,也沒人知道了。不過以前二哥是教過我幾首詩的。不過那些個字我看著總沒有我的銅棍好玩,我也就不學了。」齊大海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大聲湊了句道:「是啊!那些歪七扭八的東西,反正也看不懂。他奶奶的,還是他奶奶的好懂!」
高靈聽齊大海越扯越不堪入耳,皺了皺眉瞪了他一眼。又知道這是首情詩,寫的是陸放翁和唐琬間,無緣的愛情故事。不免好奇著想:「這面目怪異的傢伙,難不成也有過什麼動人的過去?」於是一口打斷了齊大海他們的談話,問道:「陸二爺,你唱的這闋詞,情深意摯,想來是有些故事的。可能說出來給小女子聽呢?小女子亦可以陪著陸二爺多喝他幾壺酒,如何?」說罷,高靈一口乾了自己杯中的好酒,又替自個二人添上了滿滿一杯。
陸斷本就感慨愁緒無人能解,自己兄弟又各個才疏學淺,不識之無。此刻酒意正濃,聽高靈知其情懷,甚是欣慰,一下子把藏得最深的過去和心意,一股腦全倒了出來,道:「小妹妹啊!妳現在看我,定覺得我其貌不揚,身形怪誕吧!」高靈沒有回答,只是睜著水亮的眼眸直盯著陸斷,待他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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