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道人目光仍在羅孟洪身上,淡淡地道:「我輩所求,只是安穩而已。既非奪寶,那《龍吟訣》放在誰那,又有何關係?真要讓三份《龍吟訣》合而為一,那也是馬家人的事,非我等江湖人士所能干預。不過,白蓮教手上至多也只能留一份,多一不可。這才不會亂了平衡。」長興道人掃視幾人,頓了頓又道:「我要的情報,是與火藥有關。教主可有頭緒?」
羅孟洪笑道:「真人是懷疑我教私製火器?」長興道人不發一語,只是看著他。不見回應,羅孟洪於是正色道:「火器是挺吸引人的不錯。不過,北方原料甚缺,朝廷管控又嚴,白蓮教可不是手眼通天,沒這個能力私製火器。若真人不信,不妨想想,此刻這般情境,不正是火器使用最好的時機?不過火銃這東西我是有的。」說著,羅孟洪便從袖內取出一火銃,在手中擺弄一會兒,忽然指向長興道人。
長興道人見得火銃,神色立變,目光凌厲如鷹,緊盯著羅孟洪指間。羅孟洪又是哈哈一笑,將火銃收起道:「真人不必如此緊張,這火都沒點上呢!再說這玩藝兒準度太差,還不如弓弩,平時放在那把玩可以,打鬥中要用,卻不如刀劍來得直接了。」
見長興道人眼神仍是警惕,羅孟洪嘆了口氣道:「真人若真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了。但白蓮教內是真沒有火藥。不如換個情報給你吧!」這回羅孟洪沒等長興道人提問題,便率先道:「據傳,長江以南眾多幫會、暴豪聚集,欲往北方擴張。江畔各處近期紛亂不堪,不似一人一地偶發之事。真人最好先做好南北武林相抗的準備。」
長興道人沉思半晌,點頭道:「今日之事且就這麼算了。不過白蓮教若再越界,就不是來聊聊而已了。」說罷,長興道人拂袖而去。玉雷子即便不解也沒辦法,只好跟上長興道人。心中雖然納悶,卻又不敢再問他,為何不直接奪走《龍吟訣》。
說回青州高府內,此刻卻紛亂不已。假山的地牢中,高靈一聲長工大叔說出來的同時,竟也聽到夏雲石疑惑地喊道:「馬叔叔!是馬叔叔嗎?」
冷風徐徐,撫摸著地牢內眾人的背脊。大夥只覺得全身激靈,說不出的難受。
夏雲石看著地上那人,都還沒回過神來,但覺心中有巨石崩落,窒悶難耐。還沒等高靈意會,夏雲石化作勁風,一個箭步就搶到了那人身旁。
細細打量了一番,夏雲石更加確信這人便是馬三無疑。於是又喊道:「馬叔叔你怎麼會在這!是我,我是大牛啊!馬叔叔醒醒啊!」看著被鐵鍊鎖住了的馬三,一時不置可否。
一別十五年,再見卻是鐵鎖纏身。看著消瘦的面容,傷痕滿佈的雙手,被鐵鎖洞穿的琵琶骨。夏雲石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在這陰暗的地牢裏,夏雲石不斷呼喚著馬三,只盼馬三能快快醒來,卻不敢太過用力搖晃他,就怕此刻孱弱的身軀,禁不住自己這番折騰。
高靈直到此刻,才忽然想到什麼,發顫著拍了拍夏雲石的肩膀道:「雲石哥⋯⋯這般叫喚大叔是沒有用的⋯⋯他⋯⋯他聽不到的。」夏雲石稍停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高靈。這一回頭卻讓高靈嚇了一跳,心中頓時如擰麻繩般揪成一團。
夏雲石眼中佈滿血絲,滿面淚容中更參雜著漫溢的憤怒。
高靈從未見過夏雲石這般模樣,不知所措,只覺得說不出的酸楚與害怕堆積於胸。夏雲石看高靈受到驚嚇不住發顫的樣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現下多麼嚇人,這才稍微回神。
此刻夏雲石心中矛盾不已,既不願以此盛怒之情對待高靈,卻仍抑制不住胸中忿詫,只能透著呼吸努力平穩自己的語氣道:「聽不到是什麼意思?」
高靈知道馬三在夏雲石心中是何等地位。這些年過去,夏雲石對馬三的思念與感激非但沒有減少分毫,報答馬三之情反而成了他心中首要之務,就連尋找親人,復仇等事都不能及。因此那聲「馬叔叔」一出口,便讓高靈腦中如晴天霹靂,滯澀難行。
此刻看著夏雲石滿佈青筋的拳頭,更是噙著淚水驚恐道:「長工⋯⋯馬大叔他從我有記憶起便在我們家中打雜,但是他卻聽不到,也從未見他開口說話。」話說到一半,夏雲石眼中的狠戾卻讓高靈更加難受,委屈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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