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華陰城中人人盡知白蓮教來犯。光是立於城外,便能見得玉泉院先前升起的狼煙,久久未散。白蓮教眾頭戴紅巾,忽然的偷襲更使得城中百姓內心惶惶。酒樓、客棧、瓦舍、茶坊,從街頭到巷尾,家家戶戶早已將門扉緊掩。人人都在等著官府派兵捉拿、鎮壓白蓮教眾。
要說這白蓮教,雖然在江湖上隱匿蹤跡,平日裡難見其身影。不過百姓卻都是久聞其名。茶館內,瑟縮的眾人中有人說道:「華山平時對華陰城照顧有加,長興道人更是多次護著我們的治安與生活。現在他們遭逢厄難,我們是不是該挺身相助啊?」另一人一聽,激動的吼道:「你瘋啦!那是白蓮教啊!是那群妖僧啊!若是連華山都擋不住,連停雲子道長和長興道人都不能退敵,就憑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是能做些什麼?還是交給官府來出兵吧!」又一人道:「是啊!不是說朝廷捉拿這些妖僧捉拿得緊嗎?此番他們大舉進軍,官府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大夥一聽都覺得有理。
想到官府的捕吏們會去收拾,所有人也都鬆了口氣。卻在此時,一個聲音陰陰沉沉地道:「別指望官府啦,他們可是比我們還早,便將大門緊鎖,不准任何人進出了。就連那申冤的大鼓,也都收進府內了。怕不是也和咱們一樣,躲在門裡瑟瑟發抖呢!」
聽聞這番言論,大夥兒本來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一時眾人七嘴八舌,或咒罵著官府無能,或唉嘆著世道衰頹。整個茶館一時人聲鼎沸,人人卻都似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已。
再看福祿鏢局,此刻已來了三、四十人。來者有成名已久之士,亦有初出茅蘆之輩。武林豪傑不分長幼,全是為了華山而來。夏雲石、高靈和羅福助立於廳堂之上,眼前數十位江湖好漢此刻正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人群中,有人拍著桌子喊道:「夏少俠!此刻白蓮教攻勢甚強。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咱們就直接殺進去挫其士氣便行啦!」又有人大聲道:「說得容易,那麼剛剛這麼多人即時強攻,怎的就沒攻下玉泉院?有勇無謀!」那人不悅地說道:「你說誰有勇無謀?你厲害你倒說個方法啊!」
這時人群之中又有幾人連忙做和事佬,其中一人更道:「大夥兒心急那是一定的,不過既有落雁劍高徒在此,還是聽著夏少俠所言行事吧!」吵雜的人聲中時不時有「夏少俠!該⋯⋯」、「夏少俠!咱們不如⋯⋯」等言語錯綜,然而卻是一句也聽不懂。
這時,羅福助將手中朴刀往地上用力一敲,從長柄直至刀刃皆震動著。刀背的鐵環隨著震動噹噹作響,伴著羅福助宏亮的嗓音道:「要講話的,先報上名來,一個一個講清楚。這般混雜在一起,大夥兒怎麼知道你是誰,又如何討論?」夏雲石看著羅福助的氣勢,心中嘆道:「還是羅鏢頭歷練深。這等氣勢可要在江湖上走跳多久才能自然而發啊!」
聽了羅福助的話,眾人皆安靜下來。其中一人手持雙棍,約莫三十歲,開口道:「羅鏢頭說得有理!在下洛陽『雙頭蛇』李路向各位拜過!在下以為,既然夏少俠將咱們聚於此地,必然有其計策。不妨先聽聽少俠所言,大夥兒再做討論,如何?」眾人聽完,亦知這是落雁劍的場子。縱是有許多人擔憂著夏雲石年少,想不出好的主意統領大夥,還是識相地道了聲「是該如此。」
大廳之上不再喧囂,夏雲石於是開口道:「多謝各位前輩來此相助華山!雲石先行拜過!」說著,便即向眾人跪拜。頓時就有人道:「少俠請起!」、「少俠不必如此多禮!」待到夏雲石站起,這才續道:「白蓮教來襲,落雁劍有幸提前得知。雖然家師、師伯皆有事在外,不及回山,不過有掌門師祖鎮山,又承南無派、少林寺以及全真教相助,落雁劍不至無以為抗。」
夏雲石環視眾豪傑,當即切入主題道:「落雁劍有計。華山山勢險峻,僅一路可上,故以華山為陷,誘敵深入,以期甕中捉鼈。因此玉泉院的潰敗,實乃計策。待白蓮上至雲臺峰,少林、南無便會從青柯坪、老虎口兩處突襲,將白蓮教眾斷為三路。屆時,青柯坪、老虎口狼煙齊發,魯仲山師叔亦會帶著師兄弟向下齊攻玉泉院。此時便是我等進攻之時。必須一舉直破山門,相援青柯坪,以成圍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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