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惟之對孫女所講的話恍若不聞,沐芸楓說完亦不再作聲,氣氛頓時沈著下來,呼吸之間都覺得略有尷尬。酒杯幾度盈缺,三人中倒是高靈率先開口,說的卻也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雖是如此,沐芸楓卻饒有興致的聽著,不多時,餐桌上又輕快了起來。一壺酒喝完,沐惟之又再叫了兩斤,高靈喝得開了,也就不像先前那樣冷淡。兩人聊了整頓飯,不過直到酒足飯飽,沐芸楓始終仍不知道高靈家世背景,是何許人也。
沐惟之付過了飯錢,起身將去,高靈一邊道謝一邊看向酒店角落,這才發現原先坐在那的少年已然離去。出了酒店,斜陽深照,道上的樹影似黑夜提前伸出的爪子,一道道抓在行人身上。只見稍遠林中乎有人影竄動,一時若寒鴉出林,只一晃眼,高靈三人竟被團團包圍,眼前不下二十人。
其中有一人站出,張口便是一頓亂罵,連珠似砲,卻是沒人聽得清楚那人在咒罵什麼。高靈定睛一看,原來是早些給自己摔在地上那人,這一下午過去,竟是召集了人馬回來尋場子。高靈臉色一冷,也不多言,就從背上抄出一柄柳葉刀,剎那間殺意凜然。那罵街漢子和高靈對上眼神,身體卻是一縮,隨即又強提氣勢,跟著抽出大刀。
面對包圍,高靈持刀而立,沐芸楓爺孫臉上卻是淡然,站在高靈身後。高靈長相雖然清麗俊俏,然而怒上眉梢,甚是駭人。莫說那與高靈相對而立的大漢,就是包圍在側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大刀在手,那漢子也不再咒罵,四周只剩城烏夕啼,聲聲懾人。歸巢的烏鴉不知已啼了多少聲,那漢子終於有了動作。
只見那漢子陡然向前,捨身下翻,手上大刀纏頭裹腦忽的朝高靈下盤砍去。高靈身形向後一退,那人大刀頓時落空。
一擊不中,那人腳下一踏拔地而起,大刀由下而上挑向高靈左肋。高靈此時終於動刀,那柳葉刀刀尖向地始終未動,唯有手腕上提,刀身一縱,格住了漢子大刀。
氣隨勢起,勁力所至,竟將漢子手中大刀遠遠盪開,那漢子正自吃驚,忽見高靈右腳踢起,猝不及防,一個八尺大漢連人帶刀飛向後方。那漢子只覺腹中如錢塘浪潮翻滾洶湧,一時間勁力全失,又見眼前一陣刀光,落地之時,腳下卻是一軟,跪了下去。
只聽大漢乾嘔數聲,忽然胸前衣襟碎裂,厚實的胸膛赤裸於眾人之前。高靈不再追擊,冷眼看著大漢,其時已過中秋,天氣甚涼,那人卻是滿身大汗,竟是給高靈活生生嚇出來的。
再細看其胸口,卻有數道紅絲,其中僅透出些微血珠,並未破開。秋風一陣,大漢打了個哆嗦,卻不知是秋風所致,抑是驚駭於高靈刀法之妙。
此時忽有一人吆喝道:「愣著做啥?大夥上啊!」一時間,原本不動若木的幫手像魁偶接上了線,各自提著兵刃往高靈身上招呼。至於沐惟之不知何時,竟已拉著沐芸楓躲至一旁。
眼見如此,高靈不再留手,身形一晃首先便了結了那吆喝的傢伙,跟著步法驟變,騰閃挪移,不一會兒功夫那群人化圓成一線,前後相逐追著高靈。化解了眾人包圍,高靈一次就只需面對一人,瞬息之間,追得近的又有三人身首異處。
驚覺情勢不對,所有人忙停下腳步不敢再追,有人慌忙叫道:「重整陣型,莫落單了!」說罷三兩結伴圍成半圓向高靈逼近。高靈見眾人不再盲目追擊,挽了個刀花,腳下使勁衝上前去。
陣形最左一組人看高靈衝向自己,頓時凝神以禦。此刻高靈刀刃高舉欲劈而下,其中一人眼神一喜,一把短斧就往高靈腰際劈去。與他互相照應之人急喊一聲:「慢!」卻已遲了。
高靈身形一頓,那一斧自是劈空,隨後柳葉刀順勢而下。
適才出聲那人見同伴失手,忙提劍相助。這一劍倉促而發又已落後,自然救不得同伴,只覺臉上一熱,卻是使斧那人迸出的鮮血。
這幫人雖是一夥,然而默契欠佳,使劍的手腕一轉,剛要刺高靈咽喉,身旁上前相助那人一只鐵棍卻也揮舞而下。高靈身退,耳邊響起「噹」的一聲,原來是劍棍相撞,長劍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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