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喝采之中,兩人相揖,紛紛下來。對圍觀的各派人士而言,這無非就是場精彩的比鬥而已。然看在長興、正道等人眼裡,高靈全無內功,僅憑身法刀法,竟能與陸奇相鬥如斯,便是見識多廣的兩人,亦感到驚訝,對高靈更是讚賞有加。
眼看日正當中,天氣轉好,這場比武也就成了長興道人壽宴的壓軸。見兩人離場,各個門派、勢力,也就各自收拾行囊,向長興道人祝賀道別。沒過一會兒,一陣喧囂吵鬧沿著山道越來越小,直到半個時辰後,落雁峰才回歸往日的清淨。
此時還留在落雁峰上的,便只有收到帖子的掌門以及沐雲楓等人。見群豪離去,溫愈忽然想起了自己來華山的目的,連忙找到王緣道說道:「道長!在下有一事相告!」
王緣道見溫愈急急忙忙地跑來,心中暗自奇怪,開口道:「是溫少俠啊!這麼匆忙來找貧道,所為何事?」
溫愈回應:「道長可還記得幾個月前,山東兗州的宋一韓?那傢伙給六個怪人救走了!在下當時緊追在後,然而兩腿不敵快馬,跟丟了。」
王緣道「哦」了聲,看來是猜想到了捕吏遭人所劫的場面,道:「救走宋指揮使的可是黑山六靈?想不到他們還有這膽子。」
一旁長興道人聽罷,說道:「緣道!聽你所言,這宋指揮使作惡多端,殘害良民,此刻雖然落魄,卻怕他攏惑權臣,又或者投奔外敵,東山再起,那對百姓而言卻又是場災難啊!」
王緣道點頭稱是,說道:「緣道聽從師父教誨,這便去追查那宋一韓下落,定讓他難逃法網。」
見落雁劍挺身而出,溫愈胸中一熱,甚是欣喜,隨即磕頭拜謝。
長興道人不待溫愈跪地,雙手一拂,溫愈便感覺一股溫柔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將自己騰空立起。又聽長興道人言:「習武之人,身負兵刃,自當稱奸除惡,以天下百姓為重。少俠不必言謝。然武術乃是傷人之技,唯有用於助人、救世,方能稍掩其害。若用來作惡,其罪深不可赦,久之,心更將遭萬鬼噬咬,痛苦難耐。因此,若非萬不得已,絕不可擅取他人性命;若行有餘力,則當盡己所能,以正天下。也望謹記。」說罷,長興道人的眼光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高靈身上。這句話似乎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不過落雁劍的弟子,自然是聽慣了,然而高靈初入江湖,這話卻是頭一次聽。
高靈身體輕顫,若有所悟,點頭稱是,自忖:「從前見父親兄長斬殺惡徒,只道武術之用本在於取惡人首級以救世,卻不想,以武傷人,本就是害人之事,若不加注意,錯傷無辜,那與所謂惡人有何異?如此簡單的道理,卻是今日收真人所點,這才醒悟,好生慚愧。」喃喃道:「原來行於武林,竟如履薄冰,萬分大意不得。」
長興道人一捋鬍鬚說道:「自當如此。人非聖賢,雖然行善,卻不可以行善之名傷人,既入武道,行於武林,更該時刻提醒自己。緣道,你們師兄弟們也是如此。」
落雁五傑紛紛彎腰,說了聲:「謹遵教誨。」
長興道人甚是滿意,又道:「不過既然習武,那也不能任憑他人傷害,一旦動起手來,心中便不可有婦人之仁,先求自保而求大義。當然也不能自負輕敵了。」
說著,又問一旁宋尋溪道:「說到武術,你來說說適才高小友和陸奇的比試,有何精進之處吧!」
宋尋溪乃是長興道人的關門弟子,於五傑中年紀最輕,知道師父是來考教自己這些年的領悟和眼力,於是道:「高少俠從前的內功如何,弟子不知,不過既然此刻內功盡失,那麼當避免與人正面相交。適才見少俠對於兵刃掌握細膩,分寸不差,對於交手的間距與拿捏得宜,身手靈動,之後可嘗試快刀而攻,輔以步伐的變換,拿捏準時機,則能制敵於不測。至於陸奇,優點就不再贅述了,重要的是莫要被對手亂了步伐,倘若對手刀快,則應該先拉開距離,避免持續與對手貼近,接著伺機而動,一招制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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