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勤益三人這一留又是十日。眼看事情毫無進展,也只能暫時作罷。就在幾人心中納悶那些賊人意圖之時,卻有快訊回報。竟是山東又有案子發生,且與先前四案相仿。
接連幾日,更有自河南、北直隸等各府州傳來的消息,皆是當地有名飯館遭屠殺之案。一時弄得各地門派、勢力雞飛狗跳。乃至各地巡撫、布政司等皆忙得焦頭爛額的。眼看各地案情傳出,方勤益和鐵千石自然知道事態嚴重。方勤益更道:「能有如此規模,這事怕是與白蓮教脫不開干係了。」
鐵千石嘆了一聲道:「自從馬師叔遇害,白蓮教就不曾有過明顯的行動。方兄,你說這次真是白蓮教所為?倘若如此,他們又有何目的?」方勤益道:「實在難說,然若火藥、五石散等事真是白蓮教所為,那此刻之動亂,怕是要一舉動搖北方武林,趁亂擴張勢力,或滲透各地幫派,削弱宗門。」
鐵千石又道:「可至目前為止,其行動皆止於此,並未真正挑起爭鬥。難不成是要先分散各地勢力,再一一擊破?現下各方門派都已將人力分散,只為追查屠殺案之人犯,倘若白蓮教趁此進攻,各大門派、幫會乃至鏢局都將元氣大傷。確實乃一大隱憂。」
方勤益心中同意鐵千石的想法,然而擔憂之情更盛,說道:「此刻敵暗我明,雖知其意,卻又不能放任賊人作亂而不理。倘若為保各方勢力之安危,選擇姑息,則百姓將惶惶終日,難錯其手足。」
鐵千石自然明白。一邊思索著,手指不斷敲擊桌面,隨後淡淡問道:「既然如此,方兄可有什麼好建議?」方勤益道:「想法自然是有的,效果如何卻又難說。」鐵千石道:「且先說說看吧!」
方勤益喝了口茶,開口道:「現下既知犯案者非同一勢力所為,若想一網打盡,未免不切實際。因此,余以為當觀其大勢,明捉惡徒,暗查其蹤。」鐵千石心中贊成,說道:「敵者若想削弱北方宗派,自然不能以一幫之力而成。若各個勢力間並無串連,確實還不必擔心遭受奇襲。」
方勤益又道:「敵者遇攻,自必有所動。或離或聚,或遠交近攻,或調虎離山。總之,若各方勢力動向有異,則各宗派自能互通消息,回身自保。若無異動,則可分散人力以避免鄰里又遭劫難。」
隨著各地案情四起,整件事關係的早不只太行山。眼下方勤益在鐵手門多待無益,於是帶著溫愈、沐雲楓二人告辭了鐵千石,離了太行山,快馬加鞭向著京城而去。
一路上,兩個少年與方勤益相處慣了,也不再拘謹。溫愈心中若有疑問,亦不扭捏,自然向著方勤益尋求解答。方勤益不當他倆是外人,向來知一說一,毫不保留、隱藏,這也使得二人對方勤益,對落雁劍越發崇敬。
漸行漸北,溫愈疑惑道:「方先生,我們此刻不該是聯絡各地宗派,統一情報嗎?怎的卻是往最不必擔憂的京城而去呢?」方勤益此刻對待兩名少年,就如自個兒徒弟一般,不急著回答問題只是笑道:「沐姑娘,妳可知道原因?」
沐雲楓畢竟長年跟著爺爺遊歷四方,腦筋靈活許多。這才思索片刻,便道:「想來,京城乃情報匯聚之所,又有各路江湖好漢、鏢師聚集。若要訊息快速流通,京城必是首選。」
方勤益道:「正是如此。京城乃各地鏢路之中心,常言道『南北兩條腿,東西一條線』。光是一個京城就有十二大鏢行,六路路標,涵蓋大江南北。既要訊息流通快速,使各地宗派齊心抗匪,則各鏢行、眾豪傑便成了最佳信使。」
溫愈聽了明白,卻又問道:「雖說京城情報流通便捷,然若白蓮教亦聽聞風聲,咱們合縱之計豈不為之所破?」方勤益捻鬚而笑,說道:「咱們這算得上什麼計謀?不過對付散賊必須之心態爾。今各方不明全勢,分立獨守,自可輕易而破。吾等所為僅是合各方勢力,以防賊人分化而已。」
見溫愈皺著眉頭若有所思,方勤益又道:「今合眾勢以禦散賊,不過使我等不立於劣勢。然其所謀,卻是探查之首要。若不能知其謀,何來對應之計策?因此聯合各方並非計策,而是必須。」聽聞其言,溫愈這才恍然。心道:「倘若從前有方先生這等眼界與思想,又怎會落入宋一韓手中,害得父母兄弟含冤而亡。」思及此處,溫愈不免一陣嘆息。
這日,三人總算入了京城。此時年節剛過,店門開張,鏢局亦來了許多生意。沿途只見各路鏢行進出,一個個揮舞鏢旗,意氣風發。三人這一路奔波,既入了城,也就不再急急趕趕的。方勤益更索性放開韁繩,任馬兒信步而行。
自永定門而入,三人沿著正陽大街一路前行。每逢茶樓,方勤益便入內點了盞茶,待了一會兒又離開。初時溫愈二人只道方勤益這幾日長途奔波,想歇歇腳。然而停留了越來越多茶館,兩人便覺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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