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石的話迴盪在高靈腦中。即便月升,夏雲石去照顧馬三,而高靈一個人在床榻上輾轉,腦中仍在盤算著是否原諒高含,盤算著自己真的恨得了高含嗎?月色中,吊墜翻旋在高靈手中,暗暗幽光卻也招來了麻煩。
清風催人入夢,高靈恍惚間神遊天地,而睡意猝不及防的侵擾,使得羅帷尚懸,燭燈忘滅。至於門扉,則在風的伴隨下被緩緩推開。來人腳下踏得輕,就連高靈蝴蝶撲翅般微弱的吐息都未能蓋過。但裹著夜行衣的黑色的手,卻如驚濤擊碎了高靈的夢。
當高靈忽地睜眼,那隻手離吊墜只不過半寸。高靈素手一縮,喝道:「是誰!」跟著扭腰出腿,踢開那賊人。不待對方反應,高靈便翻身下床,抽出床頭的柳葉刀,目光如炬,直瞪著對方。
那人見高靈身手了得,知道偷盜不成,只能強搶。於是雙袖一揮,跟著道:「交出吊墜!」兩道寒忙劃破月色,直奔高靈雙眸。趁著高靈揮刀格擋,那人隨即近身抽刀,竟是要將高靈攔腰斬斷。
高靈明白其意,也不慌亂,當即旋身落刀,截其手腕。那人連忙縮手,只聽「噹」得一聲,兩刀相撞,迫得二人各退半步。只一交手,高靈便知這賊人不弱,千萬馬虎不得。於是進步上前,率先而攻。
高靈使著「天雨行步」的身法,刀刀皆是要命的功夫,一時逼得賊人手忙腳亂,暗道:「這小丫頭忒狠辣!」只能奪門而出,暫避鋒芒。不過敢打那琉璃墜子的注意,正是戳中了高靈逆鱗,尤其近日憂鬱難耐,自然容不得那賊人就此離去。於是高靈仗刀直追,無論那人怎麼躲,就是不讓其脫身。
這一番亂鬥,風雨般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沒一會兒就引來了夏雲石,乃至於高含等人。直到此刻,那賊人已瞧出高靈身無內力,難以施展輕功,於是在房簷、屋樑中上竄下跳,氣得高靈嬌斥怒罵。又見高含等人出現,於是匆匆道:「踏破鐵鞋無覓處。高含!這吊墜不想竟就在你高府。若不想被我等滅門,最好自個兒將吊墜交上來!」說罷,那人便連忙踩著屋瓦逃之夭夭。
剛循著聲音而來的夏雲石,看著黑衣人躍過屋脊,連忙拔劍就要追去。然而雙腳剛剛離地,卻被王緣道一把抓了回來,方勤益則道:「雲石切莫魯莽。小心後頭有埋伏。」
果不其然,幾個呼吸過後,只聽人聲漸增。跫音迴盪,聽上去卻有五六人。夏雲石還劍入鞘,問道:「靈兒,這夥人⋯⋯」高靈怒意未消,氣吁吁地道:「他們是衝著吊墜來的。」
這時高含才默默開口道:「他們便是石頭幫的。適才那人叫杜厲,近來與我高府接觸的便是那人。」高靈看了一眼高含,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便又放棄,只是向眾人道了謝,又說:「金掌門、道長、雲石哥,夜色已深,還請大家儘早休息吧!」說罷便要轉身入房。然而還未等高靈踏過門檻,就聽到有人大喊:「起火啦!東廂房起火啦!」接著就見火光沖天,將夜色染成一片橘紅。
待將火勢撲滅,已能聽聞雞鳴。東方漸白,焦黑坍塌的房舍更顯淒涼。高含命人遞了茶點慰勞眾人,也向夏雲石等人深深一揖道:「這一夜事出突然,害得賓客不得好眠,出手相助。高含實在過意不去。想來大家都已疲乏,剩下的就讓高府自個兒處理,各位請好生休息吧!至於石頭幫的事,就待各位恢復了精力,老夫再向各位詳述。」
待眾人離去,高含又向高靈說道:「靈兒,那吊墜之事,待一覺過後,能否與爹稍作討論?」高靈揣著墜子的手稍加用力,愣愣地瞧著高含一會兒,卻什麼也沒表示,便轉身朝自己房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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