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靈聽罷,心中不以為然,只覺這青年世代為賊,倒不見得比這將軍要好多少,正要開口,溫愈忽然又道:「你可知那趟鏢運的是何物?又為何山東地方將領竟出兵東北,聯手圍剿區區一個山寨?」
此正是高靈心中疑惑,於是搖頭道:「願聞其詳。」溫愈頓了頓,道:「你可聽說過努爾哈赤?」
高靈搖了搖頭,溫愈又繼續道:「關外東北女真族,便是當年拿下中原的金人的後裔。大明建立之後,女真族便分成了三支,並受朝廷劃分為建州三衛,負責鎮守滿洲疆域。努爾哈赤就是三部中勢力最盛的『建州女真』的首領。就在去年,努爾哈赤統一女真各部,脫離大明自立為王,並自稱「後金」。你道這建州女真何德何能,以一己之力統一女真各部,並叛明稱王?」
高靈聞言心中一驚道:「莫不是與這將軍有關?」
溫愈拍腿說道:「正是!這許多年下來,兗州將軍供其軍備以圖利,使得努爾哈赤戰力遠勝其餘部族。我們劫來的那趟鏢,保得就是金人與這將軍的貨款,而信上寫的,自然就是雙方互通的詳情了。也就是那年,努爾哈赤稱王建的後金。」
嘆了口氣,溫愈繼續說道:「只怪我運氣太差,什麼不好劫,劫到了這等天大的秘密上頭,害得爹娘身死、兄弟喪命,還給這貪得無厭的賣國賊抓了逼問寶藏下落。」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聽了溫愈所言,高靈心中大怒,原以為這兗州將軍不過是以無辜百姓充作軍功的惡人,不想,竟是個暗通外敵,危害天下的賣國賊!
震驚之餘,門縫火光一閃,卻是送飯的獄卒來了,兩人不再作聲,只是吃著粗糙的飯菜。
待空盤被雜役收拾,高靈亦說出了入獄的經過,卻不像溫愈這般詳細,只說了如何給人追殺,如何遇上官兵,以及這將軍的惡行。至於龍吟訣與自己的身世卻隻字未提,反而還借用了夏雲石和落雁劍的名號。不過落雁劍在中原武林名頭雖響,溫愈卻生於東北,不曾聽聞,也沒有過多的情緒與疑問。
高靈則又問到牢外的情況與樣貌,就聽溫愈說道:「咱們身在一個磨坊之下,從這扇鐵門出去,先是條長廊,到底的鐵門之後則有段階梯。將階梯上方的木板打開,就到了磨坊旁的柴房。每回皆有六人來抓我出去,柴房兩人,長廊鐵門旁兩人,最後兩人將我帶出去。每次上到柴房,那些傢伙就把我的雙眼矇住,所以我除了知道這柴房和磨坊在這宅邸較為偏僻的地方以外,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聽到此處,高靈只道:「夠了。」接著便闔上眼思索著其中破綻。
此後又過了幾日,獄卒再次來提人,閃著火光的門口,一人走進牢中,粗暴地扯出溫愈。然而不待獄卒將鐵門關上,扯著溫愈那名獄卒雙眼忽得一凸,眼眶中緩緩流下兩道血痕,一聲不響得斷了氣。再一細看,卻是高靈用一根長釘,從那獄卒後腦穿了進去。
一招得手,不等另一名獄卒反應過來,高靈又舉長釘扎向那人太陽穴,於是在瞬息之間,兩名獄卒紛紛上了黃泉道,手中火把也被高靈順手抄了下來。
原來北方的氣候變化大,短短數日間氣溫驟降,而釘著高靈手腳上鐵鍊的長釘,竟隱隱有鬆動之勢,於是高靈以體溫、熱湯反覆加熱鐵釘,幾日下來,土塊漸崩,在高靈扭轉拉扯之下,深入牆中的長釘還真給拔了出來,串在上面的鐵鍊應聲而落。
雖然手腳仍重重拖著四條鏈子,行動卻不再受限,這時獄卒來抓溫愈出去,便是脫逃的最佳時機。溫愈很快地從兩名獄卒身上翻出鑰匙,將自己手腳上的鐐銬打開,然而高靈身上的鐵鍊依舊解不下來。
這麼一耽擱,不免拖得久了,高靈將手中火把熄滅,接著拿起門邊兩個破布包伏,打了個暗號,便與溫愈一同向長廊盡頭的鐵門走去。
長廊的鐵門此刻牢牢的關著,為的就是怕囚徒失控脫逃,但自從負責提人的獄卒進入長廊後,過去許久,門外另外兩名獄卒此刻心神漸亂,也不知長廊中發生了什麼。
忽然聽得「哐啷」一聲,卻是金屬撞擊鐵門的巨響,門外兩名獄卒連忙摀住耳朵,同時打開鐵門查看狀況,說時遲那時快,就見高靈揚起其中一個包袱,一陣粉塵撲面而至,更因內外溫差,漫天飛塵便被這陣陰風帶向了獄卒。
兩名獄卒突遭暗算,尚且反應不及,便看手中火把與飛塵相觸,一道火光便如靈龍翻騰在那狹小的空間,更將漫漫浮塵燃燒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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