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節還在歡慶中,里特家中迎來了最大的騷亂,一家之主艾薩克被押入了大牢中,只因不久前剛下獄的迪雅側妃胡亂攀咬。
妮芙蒂為此奔走了無數個與臣子有交集的商人家中,或是曾有過貿易的臣子家中,他們大都避之不見或明言無法幫忙。
即便受挫許多次,妮芙蒂沒有絲毫放棄,他知道他不能害怕,不能將負面的情緒感染家中的孩子們,一邊撐住艾薩克的商隊,將部分統籌的權力放給可以信任的領隊,依舊在外奔波。
里特更不可能坐視不管,他來到了監牢前,那些護衛們看到他是不讓進去的,但里特依舊每一日都來門前與他們無聲對峙。
知道里特對法老來說無比重要,護衛們壓力比讓囚犯逃跑還要大,每一次都差點就要讓里特進入,不過他們上次被人用藥迷暈,雖然沒有犯人逃跑,可要不是法老寬宏大量,他們腦袋早不知在哪風化了,所以這次他們說什麼都得守住門口,連里特討好帶來的香濃魚湯也不肯動一口。
艾薩克到底被迪雅栽贓了什麼無人知曉,里特沒有在監牢前繼續嘗試,反而扭頭想要從吉思那幫忙,可自從河谷節那次見面後,吉思在宮中一直被許多莫名其妙的訴求纏身,想要替艾薩克一家探聽些內情都沒時間。
最後里特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黃金拿去做了場交易,才終於有機會能看到一直處理這案件的古阿。他們曾在赫特菲爾斯公主的宴會上見過一眼,那時里特並沒有認出他就是那位貴族中的貴族古阿,是賽提法老能夠入主下埃及的推手之一。
他的面容與傳聞中的年紀不相符,彷彿時間從沒在他身上留下無情的皺痕,帶著無比熟悉的感覺,像是曾經面對過無數次的人,心中對他的防備相較他人低了許多。
這難道就是下埃及笑面虎的功力嗎?
因為救人要緊,里特壓下心中那些疑惑,對從他進來開始就沒再開過口的古阿問:「您以迪雅的證詞來抓走我的父親,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她說你父親要毒害王族。」
「怎麼可能?她有什麼證據?」
面對激動起身質問的里特,古阿盡量保持著語調上的平穩回應:「沒有實確的證據,不過因為不止迪雅指認,連利比亞商隊也緊咬著他不放,所以我不得不先把他押起來。」
里特不敢置信的追問:「你們有嚴刑逼供我父親嗎?」
「陛下還沒允許我嚴刑逼供。」古阿嘆了口氣,「我也不想關著他,這段時間連亞圖大人都來過問。」
「亞圖大人有來關心?」里特本緊索的眉頭鬆開,心想現在有個人在罩著艾薩克,他在監牢中並不會過得太差。
「沒錯,應該是現在這個時期最忙碌的阿蒙主祭司,正在處處妨礙我查他。」古阿感到異常頭痛,覺得自己再繼續查這個案子下去肯定會老得更快。
還有賽開蓮被詛咒的事情,要找到那條永生的大蛇祭司實在太難,這一年到底還要發生多少風雨?雖然是個豐收年,但降臨在法老和他身邊人的事也太多了!
里特雖鬆了口氣,但既然這件事情與他有關,也許他能夠過問幾句:「迪雅和利比亞商隊都提及了什麼?他們是拿什麼來說我父親想要毒害王族?」
「賽莎特商隊在利比亞也有據點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艾薩克無時無刻都想要里特接他的商隊,何嘗沒有抓住里特跟他提自己商隊的事情,包括商隊的貿易商品、路線以及駐點,這些東西里特聽的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只要是埃及的附屬國,賽莎特商隊在哪就有駐點,連克里特島上都有。
「問題來了,利比亞商隊說是賽莎特商隊將毒藥交給他們,到了埃及後再交給艾薩克本人,而迪雅因為和利比亞商隊有過來往,從他們那聽聞毒藥的事情,得知了艾薩克要用這瓶毒藥毒害王室,便搶先用高價買下這瓶毒藥。」
「胡扯!明明是她迪雅要下毒害我,怎麼變成我父親要下毒陷害王室?」側妃毒害工匠的罪沒有特別嚴重,可平民毒害王室那可是會要了全家的性命。「我父親和王室無冤無仇,為什麼要下毒陷害?」
「她說之所以要對你下毒,是因為不知道你要陷害誰,所以先下手為強。」
氣極反笑也許就是現在里特的心情寫照,甚至感到無比荒謬,「我再問一次,艾薩克要毒害王室的動機是什麼?」
沒有任何動機,光靠別人攀咬就要定罪艾薩克,里特說什麼都不能接受。
加上如果他真要害王室有很多方法,留宿在王宮裡的夜晚他就有無數機會能做,還需要等到那破毒藥來嗎?
古阿深深望了眼已經滿面脹紅的里特,彷彿理智線已經繃到最緊,再差那麼一點點就會斷裂爆走。
「王后一直想讓賽莎特商隊成為國家商隊。」
「什麼?」
「這件事情艾薩克沒和你說?」
里特搖頭,「沒有。」如果賽莎特商隊成為了國家商隊,那麼未來所有的交易所得就不會是艾薩克的個人財產,而是全歸埃及所有,艾薩克在這之間所能獲得的少之又少,雖然會比那些普通商人更加有權勢,但財力不可同日而語。
「不久前王后就一直有這樣的打算,艾薩克也與王后有在來往,談好利益上的分配再訂定契約,不過他因為你中毒的事情對王室產生不滿,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他也不願意再到王宮和王后談商隊的所有權。」
「但就像您說的,父親對王室的不滿是在我中毒之後,可是迪雅說父親早在那之前就有想毒害王室的念頭了,這時間完全搭不上。」
「是這樣沒錯,不過王后宮的侍女們都說過王后常與商人艾薩克爭執,也有人說艾薩克將當初你和陛下的流言蜚語都牽怒到王后身上,加上契約總是談不攏,王后也有想要強行接收賽莎特商隊的意圖,所以……」
「不可能,艾薩克再怎麼不高興,都不會想要取人性命!」里特的理智完全斷裂,他無法相信艾薩克會做這些事情,激動的起身反駁古阿。
「你先冷靜下來。」面對目眥欲裂的里特,古阿並沒有特別感到冒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內心滋生,彷彿在很久之前他也曾擁有里特這樣的關心。「王后也認為艾薩克對她並沒有這麼敵視,讓我們先好好找到證據再說。不過艾薩克我們還是得先押著,以避免有人在河谷節藉機生事。」
里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生氣,沉默坐回了位置。
「之後陛下被下了詛咒,你應該知道了吧。」古阿料定了這事情不會瞞住太久,尤其吉思是里特的老師,不久前還接受過里特一家的招待。
里特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古阿沒有自知的語氣放得平緩,「與其在這擔心你的養父,不如回家守好家門。雖然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可現在他們就是要你的父親出來頂罪,你家還能像以前一樣安穩嗎?」
里特猛得抬起頭,看著古阿認真的提醒他:「別自亂陣腳了,你家還有賽莎特商隊都還得靠著你和你養母撐住。」
「謝謝您,古阿大人。」里特趕緊起身,對古阿感謝的鞠躬行禮,趕緊返回家中和妮芙蒂討論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目送里特離開,古阿心煩意亂的揉了幾下頭髮,一根白髮就這麼被扯了下來,古阿渾身一僵,一股無名怒火燒了起來,他憤怒的握緊了拳頭,「該死!就別讓我抓到你,不然我肯定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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