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打在了里特還昏昏欲睡的臉上,沒多久他呻吟了一聲,背過了光源繼續睡,可惜他的雙胞胎弟妹沒打算放過他,歡樂的打開他的房門,爬到他的床上大鬧。
「哥哥!起來啦!拉神的船都要駛入地府去啦!」
「胡說,明明還亮著。」里特不管孩子們已經騎到他身上,依舊愛睏的繼續賴床。
昨天他等了賽開蓮一宿都沒等到人,日光微曦之際才熬不過睏意入睡,桌上還擺著早已涼掉的宵夜。
孩子們也不再堅持叫醒他,蹭得跑到桌前,「哥哥,這是什麼,我們可以吃嗎?」
一時間里特被驚醒,直接掀開了薄被阻止:「不行,那些食物都涼掉了,等等你們都會鬧肚子的。」
為了避免他們不聽話偷吃,里特終於甘願走下床,將那些放了一晚有點發酸的宵夜處理掉。
孩子們還想纏著里特玩鬧,負責照顧他們的莫丹拿著兩件披風尋了過來,「小姐、少爺你們得去上課了。」
希碧和華卡如臨大敵,紛紛躲到正在盥洗的里特身後,而莫丹不方便進入里特的屋子,耐心的在屋外輕喊:「如果遲到了,你們會被老師罵的。」
里特側頭看了眼孩子們,洗掉臉上的皂角問:「不喜歡上課嗎?」
他們有默契地搖頭,希碧抓著他的衣角,「我們還想和哥哥玩。」
「上完課回來就可以玩了。」里特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腦袋,「別為難莫丹,乖乖去上課吧。」
他們還在抗拒不肯離開,莫丹的聲音再次響起:「小姐、少爺,遲到的話就會被罰抄功課,被老爺知道了肯定會罰你們不準吃晚餐的。」
這句話說到了點上,希碧和華卡沮喪著小巧精緻的臉開門,在莫丹的幫助下披上了披風,臨去前還戀戀不捨的跑回里特的房間親吻他的臉頰,「哥哥,要等我們回來喔。」
「好,要好好上課喔。」里特也回吻他們的臉頰,「莫丹,麻煩妳了。」
莫丹對里特點了點頭,便跟在孩子們的後面帶著他們去生命之家上課。
一時間沒有孩子們的吵鬧,周遭都安靜了下來。里特走出房間想找妮芙蒂,不過她今天一早便和艾薩克出們談工作,偌大的宅邸只剩里特一個主人。
剛回來的時候他本以為會被艾薩克大罵一頓,本來都準備好了,而艾薩克也擺好了架式,卻在看到他平安無事,完整無缺的站在面前,又眼眶泛紅的上前擁抱他。
『沒事就好……』耳畔邊略帶顫抖的嗓音,是里特頭一次聽到艾薩克示弱的聲音,他的鬢邊有些發白。
里特這才意識到他讓家人們有多麼擔憂,艾薩克的年紀還不到四十,髮間已經蓄滿蒼蒼白髮。
『對不起……』而他也跟著紅了眼,輕拍著養父的背脊道歉。
隨著妮芙蒂帶著雙胞胎緩步上前,艾薩克放開了他,讓雙胞胎們能夠撲入思念已久哥哥的懷中。
之後他的養父母什麼都沒問,什麼也沒多說,只讓他在家裡好好休息,不再過問他和賽開蓮的關係,也不提他中毒的事情。
只當他是久久未返家的兒子來照顧。
里特尋到當初艾薩克為了讓他能夠在家裡工作,特地闢開的簡易工房,裡頭除了沒有火爐之外,都是他遺留在赫納‧赫恩特的工具,想來是妮芙蒂特地為他收拾起來的。
他開始為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刀子做著最後的裝飾,想著該以什麼樣的理由來獻上這把刀,或者請他人代為轉交也好。
里特嘆了口氣,希望能夠早日查清案件,水落石出。
這樣……
「里特少爺,有人來找您了!」僕人宏亮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里特收好短刀,推開工房的門,「是哪一位?」
他正巧與僕人身後的客人對上了眼,來人對他微笑,「這段期間在家裡都還好嗎?」
里特本還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他吩咐了一聲僕人:「請為我們準備一桌麵包和啤酒。」
僕人點頭轉身離去,而里特則高興雀躍的走上前,「我都好,克伊瑟你呢?」
「差不多。」克伊瑟聳了聳肩頭。「倒是你,叔叔應該沒有揍你吧。」
那時代替艾薩克送信到王宮中的克伊瑟,可是親眼看著平時穩重風趣的艾薩克轉變成脾氣暴躁的河馬,不知多少隻羽毛筆在他手中折損,那些對法老大不敬的字句內容,交到賽開蓮手中都讓他手抖。
深怕賽開蓮不小心看到內容一個字,艾薩克一家人都不用活了。
里特搖頭苦笑,「他沒揍我也沒罵我。」
「那就好,終歸他還是擔心你的。」克伊瑟跟著里特來到待客的前廳,僕人們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麵包還有可口的啤酒。他挑起了眉頭,「想來我也很久沒吃到你親手做的東西了。」
里特笑了一聲,和他各自落座,「那你今晚也留下來,我給你準備?」
「真是可惜,」克伊瑟撕開扁平的麵包,嘆了口氣:「我不太能夠待太久,今天能夠拋下軍隊來找你,也是陛下讓我來告訴你他最近無法來和你會面了。」也讓他順便來和里特聊聊天。
「嗯……他有和你說昨天怎麼沒來嗎?」
克伊瑟望著有點鬱悶的里特,點了點頭,「陛下說他很抱歉昨日沒來,他……」克伊瑟留下了詭異的頓點,在里特意識到之前趕緊接話:「你也知道河谷節快來了,加上王后似乎想趁著河谷節讓阿蒙神給予赫特菲爾斯公主祝福,所以最近整個王宮都很忙碌。陛下也許是沒注意到時間,忘了差人和你說。」
忙到沒辦法注意時間確實很有賽開蓮的風格,里特也不再在意賽開蓮昨晚失約,他讓克伊瑟在前廳等他一會,將昨晚因等待賽開蓮太久而寫的信交給了克伊瑟。
信用陶土封了起來,上頭還簡單的刻了一頭朱鷺,克伊瑟不明白朱鷺的意義,以為是里特隨興刻的,便小心翼翼的收起陶土信,回到王宮時親自交給賽開蓮。
賽開蓮躺在柔軟的鵝毛靠墊上,自克伊瑟手中接過陶土信,他的指間還帶著怵目驚心的深綠紋路,貼著血管細微層層糾纏,讓克伊瑟擔心的眉頭直直皺起。
「陛下,您的詛咒……」
「快解開了,不需要擔心。」
「是……」
說來複雜,自從里特離宮之後賽開蓮受到了詛咒,這詛咒來得突然,連近期與賽開蓮最多接觸的迷朵兒也毫無所察。身為孔蘇主祭司的迷朵兒應該會有那個能力解開詛咒,卻不知為何只能延緩詛咒的效力,卻無法真正解開詛咒。
賽開蓮受詛咒的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知情的人士也時常在擔憂賽開蓮的狀況,若賽開蓮沒有挺過詛咒,那埃及又該如何?即便有安赫舒能執掌大局,但也難保他國蠢蠢欲動,想要趁此機會瓜分埃及的權力,或是脫離附屬國的行列。
賽開蓮一直都是依靠拉神的祝福,以及孔蘇的治癒咒語在壓抑詛咒,本來以為這次能夠挺過去,沒曾想昨日詛咒咒力大增,狠狠反撲,讓賽開蓮差點在眾臣面前倒下,硬是撐著討論完河谷節的行徑路線,返回宮殿便直接陷入昏睡。
嚇得身邊的貼身侍女不輕,所幸維瑞特還能撐得住,才避免賽開蓮因詛咒而倒下的事情不脛而走。
如今即便賽開蓮清醒過來,但也無法隨意起身活動,一起身眩暈感如鋪天蓋地襲來,逼得他只能躺回床上。
到底是誰有那個膽子詛咒法老?忠臣於埃及與法老的克伊瑟也忍不住氣紅了眼。
賽開蓮並沒有太在乎克伊瑟的憤怒,反而打開陶土抽出裏頭的信,裏頭內容除了抱怨他失約之外,更多的是擔心他的身體,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休息?提到河谷節即將到來,讓他可以把事情交代給底下的臣子來做,不要總是想要一個人獨攬。
關心的話語掩蓋了所有的埋怨,連日來受詛咒的不平之氣都被撫平,覺得心情都好上許多。
「克伊瑟,我還有事情要交代你。」
「請問是什麼事?」
「讓古阿別再找是誰對我下咒了,好好調查迪雅和利比亞商團在計劃什麼。」
雖然克伊瑟高興這件因賽開蓮詛咒而被放置的調查能重啟,可賽開蓮被詛咒的事情也不能就這樣被擱置。
「陛下,這兩件事情不能一起調查嗎?」
「查,不過我的事情可以先放著。」
克伊瑟不大同意,「陛下……」
「我很慶幸我當初的決定。」賽開蓮抬手阻止克伊瑟開口相勸。「如果里特還待在宮中,這詛咒就會轉嫁到他身上去,那麼我肯定不會再饒恕自己了。」
克伊瑟明白賽開蓮的話,里特作為和賽開蓮最親近的人,因為賽開蓮有拉神的祝福,被壓制的詛咒肯定會蔓延至里特身上。
因此賽開蓮身邊幾乎都沒有任何人影,連維瑞特都被他勒令離他要有五個腕尺的距離。不僅只有維瑞特,賽開蓮與群臣會議時,與臣子之間也弄上大片亞麻布帷幕。到現在和克伊瑟說話也是,他們之間距離沒有五個腕尺,但隔著能稍微掀開底部的亞麻布屏風,只能夠看到賽開連伸出來的手,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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