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一些細微日常肉眼可見的改變。卜塔軍團走在路上都被人圍繞讚揚,聲勢直逼原本的孟非斯軍隊,本來應該為此苦惱的古阿卻每日前往圖特神殿,冷眼坐看下埃及的軍權逐漸被來自底比斯的公主所蠶食。
獲益者是身為卜塔軍團將軍的麥拉肯,能夠不再受限制的開始加強城牆的構築,甚至搭建起哨塔,讓軍人們的發揮極大作用,更可能給予休耕季的農民們有工作可做。
王族與貴族在下埃及長達千年的對峙快要結束,而來自神廟的勢力正在蠢蠢欲動,不過被賽開蓮一手壓制。
尤其是他在孟非斯居民面前殺了巨鱷開始,每個人對他是年輕太陽神化身深信不疑,更直言他是奈費爾庭的降世,終會帶領埃及強盛,併吞覬覦埃及富饒的他國,法老守護者的索貝克顯現神蹟祝福孟非斯就是證據。
他們開始期待賽開蓮與安赫舒結婚,能夠回歸到太陽神的統治之下。
「只是殺隻鱷魚。」賽開蓮坐在以蘆葦草編織出的牢固躺椅,對眾人的追捧嗤之以鼻。
「你最近心情很不好,琉亞斯都不太敢出來了。」安赫舒沒有接下賽開蓮的話頭,難得能夠獲得片刻休憩,卻得拿來陪伴情緒低落的賽開蓮。
安赫舒不明白,這不正是賽開蓮想要的結果嗎?上下埃及一心都在等待他成為法老有什麼不好?賽提不就是因為逐漸衰弱,才把自己送來下埃及,再大動作的讓他來孟非斯求婚。
這一切都在他們父子倆的算計之中,還有哪裡可以不滿意的?
「我的心情不好?」賽開蓮扯起笑容,像是在嘲笑,卻在最後抿起唇來。
陰陽怪氣的不像是安赫舒認識的賽開蓮,她想起不久前的祭典,賽開蓮拋下琉亞斯帶著里特逃離慶典,錯過受萬人景仰的機會。
身為王儲應該藉著這件事擴大威望,這本是賽開蓮該做的,卻假手於身在圖特神廟的塔爾羅斯,想來這之間還不免於有古阿的協助,而他們幫助的人現在表現得對王座興致缺缺。
「你和里特怎麼了嗎?」出於賽開蓮最無話不談的親人,安赫舒頭疼的當他的感情顧問。
顯然這觸動賽開蓮的神經,終於不再顯得疲懶,正坐起身子,「他沒有生氣我隱瞞他的事情。」
「隱瞞?他有問過你的身分嗎?」安赫舒蹙眉詢問。
賽開蓮搖頭,「不曾問過。」
「這哪裡隱瞞了?你們害怕一知道彼此身分雲泥之別就不能好好相處,才一個不說、一個不問!他還敢生氣?」
「是我寧願他生氣!」賽開蓮簇起眉頭反駁安赫舒。至少……至少他還能夠哄,可里特直接藉此劃清界線,「他說我們是朋友,不必解釋太多。」6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nReubMXM
安赫舒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瞪著苦惱的賽開蓮。
「賽開蓮啊……」好歹追求過麥拉肯要四年的安赫舒,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賽開蓮的肩頭,「你這就要放棄了?」
「怎麼可能?」他都為此將腦筋打到安赫舒腹中胎兒上了,怎麼會輕言放棄里特的傾心?
「那需要我的幫忙嗎?」安赫舒湊近賽開蓮,對於幫助弟弟戀情躍躍欲試。
「像你一樣花上四年?」賽開蓮挑起眉頭,安赫舒不服氣的噘起嘴,「他早在第二年就迷上我了,要不是因為對賽提該死的忠心,這孩子早該要出生了!」
面對安赫舒的自信之語,賽開蓮給予不置可否的冷笑。「那這孩子很聰明,知道選擇正確的時間降臨,以保證他的未來。」
「我也有在為他打算好嗎?」安赫舒瞇起漂亮的眼眸,不再打算和賽開蓮鬥嘴,「你倒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說說他是怎麼對你的,讓你這幾天脾氣這麼差?」
即便賽開蓮再怎麼易於隱藏情緒,面對長期陪伴在他身側,熟悉他脾性的人都知道他心情非常糟糕。
「他對我還是一樣……」賽開蓮一邊回想一邊喃語。
「這有什麼不好的?」
「就像是已經決心一直這麼對待我,把我當普通朋友那樣疏離。」賽開蓮苦笑回應,像是朋友那樣,里特不會再對他有特別的親暱,完全將他當作生命的過客。
「說不定是你的錯覺?」
「不……」賽開蓮搖頭。前幾天他曾嘗試打破僵局,親自去找里特,可里特對待他就像身邊所有人那般,沒有特別的親近,甚至還和那些工匠一樣向他跪下,將他完全當成埃及的王儲那樣對待。
不是賽開蓮,是埃及王子……
這樣沉重的事實再次打擊賽開蓮的信心,里特那天的擔憂彷彿像場美夢,一觸即散。
「可我聽麥拉肯說你受傷時,他還擔心到不顧周遭扒開你的衣服查看。」
賽開蓮笑出聲,甜蜜卻消縱即逝,「那又如何?現在我之於他什麼都不是。」
「是嗎?」安赫舒不大相信的勾起微笑,她撐著優美的下頷,「平常要怎麼裝都可以,但如果你突然倒下呢?他還能這麼游刃有餘嗎?」
「你……想做什麼?」賽開蓮看著安赫舒不懷好意的微笑,心中警鈴大作。
安赫舒傾身在他的耳邊附語計策,直到安赫舒咬下最後一個字,賽開蓮頰側流下一滴冷汗,「真的能行嗎?」
「你不想賭賭看嗎?」安赫舒唯恐天下不亂的露出美麗的燦爛笑容。
賽開蓮沒有再繼續思考安赫舒計策的後果,沉默接受安赫舒的建議。
❋❋❋❋❋
風和日麗,賽開蓮難得來到卜塔軍團的校場,他在軍人們的慫恿下站上雙輪馬車,準備繞著整座孟非斯城一圈,這其實沒什麼意義,也只不過是他途經之處都會有人下跪膜拜而已。
駕駛馬車他駕輕就熟,照理來說不會有什麼意外,可也許路上碎石子讓馬車輪子脫離軸心,一時失去重心的馬車使賽開蓮連人帶車的摔到地面,那個場景對在現場的聶奧赫斯來說十分驚悚,王子全身上下沾滿泥沙,渾身遍布不少擦傷,要不是賽開蓮及時安撫住馬匹,受驚的馬肯定會脫離韁繩造成更大的傷害。
這是誰出的餿主意?聶奧赫斯一邊指揮混亂的現場,一邊準備找人算帳。
全程賽開蓮都不發一語,任由他人將他抬到擔架上到孔蘇神殿治療,他能夠注意到神殿外聚集起的人民,紛紛投以關切的目光。
他們目睹王子如何跌落馬,又是如何以強壯的雙臂拉住受驚的馬匹,免於更多人遭難。
可這些目光中沒有賽開蓮的目標。
這是個不完善的計謀,即便選擇卜塔祭廟附近出事,他心底最在意的人也沒有過來關切。不相干的人都來了,甚至還能看到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卜塔神殿主祭司。
而面前的孔蘇祭司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他的右手臂處理傷口,裡頭沾滿了許多泥沙與碎石,因為摔下馬車時還被馬匹拖行一段距離,使普通的擦傷變成怵目驚心的撕裂傷,照理來說這種皮肉擦傷非常痛,但卻不見賽開蓮哪怕有一刻皺起眉頭。
直到一名少年工匠到來,他面色慌張地擠開人群,映入賽開蓮的目光中。孔蘇祭司看到賽開蓮淡然的目光閃起碎鑽般的光芒,透出一絲溫度。
少年似乎是想上前關心,但一看到四周保護賽開蓮的護衛又停下步伐,可迫切的想要知道賽開蓮情形的他又伸直脖子,想從間隙得知賽開蓮目前的情況。
祭司覷了眼髒掉的水盆,立即熱氣騰騰又乾淨的清水交替上來,沒有可以開口喘口氣的時機。他觀察著賽開蓮,少年王子的欣喜只有維持一瞬,緊接著又將注意力放回傷口上,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當祭司將傷口包紮好後,神殿迎來首次人民最多的一次,可這些人並不是來敬拜孔蘇月神,而是想知道賽開蓮的狀況。
賽開蓮自然知道人民想要知道什麼,但內心中的渴望還沒被滿足,他不想要這麼輕易讓人知道他只是受了些皮肉傷。
「殿下?是還有哪裡不適嗎?」眼見著賽開蓮沉著一張臉,孔蘇祭司緊張的詢問。
「是,我想在這裡安靜的休息一下。」賽開蓮接著祭司的話頭回應。
「我們已經為您備下房間。」孔蘇祭司和其他祭司朝起身的賽開蓮行李,迎著他到舒適安靜的房間,床上有柔軟的鵝毛枕與靠墊,桌上擺上鮮妍水果,石榴籽閃耀如紅寶石的光芒。
賽開蓮將應付人民的活交給了孔蘇祭司,正想躺上床稍微休息,修復痠痛的肌肉之時,一名僅穿著紗裙的女人踩著貓步走了進來,她的肌膚白皙透光,飽滿的乳房蓓蕾穿有黃金乳環,以銀鏈連接,綴著一顆綠色寶石,壓住薄紗淺淺遮蓋富有曲線的胴體,黑色波浪捲長髮高高綁起,露出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深綠的眼線勾出如貓上揚的眼尾,塗上金箔的嘴唇在其唇珠閃耀,精緻的面容怕是連下埃及的黃金公主都比不上,自信的魅人微笑彷彿能征服天底下所有男人。
正當她要爬上賽開蓮的床時,賽開蓮睜開了眼,冷淡的目光讓女人渾身一顫。不過已經想好靠著賽開蓮獲得能夠把人踩在腳底下權力的女人卻不放棄,她媚眼如絲,如盛夏盛開最嬌豔的花朵,等待賽開蓮來採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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