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是找到了犯人,就能研製出解藥,也有機會能讓里特清醒。」古阿抬頭對琉亞斯露出溫和的笑意,這是克伊瑟從未見過的微笑,「放心,我還有自己的仇要報,肯定會抓到犯人讓他付出代價。」
原來這就是笑面虎的笑容,照常理來說克伊瑟應該要感到反感,可如今卻又感到莫名心安,至少他能肯定古阿確實是站在他們這一邊,擁有相同的想法,都要抓到給里特下毒的主使者,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對了,如果你有碰到聶奧赫斯的話,告訴他我有點想他了。」
「什麼?您不是和塔爾羅斯宰相……」
「我太想念在孟非斯踩著他取樂的時候了!」古阿笑靨溫柔甜美,克伊瑟卻打了身冷顫。
「開玩笑的。」古阿笑著放下卷軸,指著另一邊堆成小山的供詞,「要不是軍務還需要聶奧赫斯來幫忙麥拉肯,我想陛下是會讓他來幫你的。但我也有年紀了,眼力也不像以前那般好,多一雙眼來幫我看也是好的,替我去和麥拉肯借人吧,我想他是不會拒絕的。」
克伊瑟想也許麥拉肯不會拒絕,但聶奧赫斯那邊就難說了,聶奧赫斯的爆脾氣和古阿有得比,一個不順心不如意,很常衝到校場上把士兵們幹翻也是常有的事情。至於為何克伊瑟會這麼了解,畢竟他就是個大苦主,除了要處理琉亞斯沒控制好力度造成的傷害,還有來自上司搞出的殘局。
一時間克伊瑟想要卸甲歸田的心都有了,他心很累,無比累。
「你不是在替陛下查案子嗎?怎麼還有時間來校場?」聶奧赫斯甫看見克伊瑟出現在校場角落,立時感到想念的湊上前。這段日子沒有克伊瑟幫他收拾爛攤子,便開始想從賽開蓮那把人討回來,反正現在有古阿那頭笑面虎在調查了不是嗎?
「您能幫幫古阿大人嗎?」
「憑什麼?」一聽到古阿的名字,聶奧赫斯幾乎是反射動作的露出極度厭惡的神情。
克伊瑟沒少見到古阿在孟非斯是如何「欺負」聶奧赫斯,於是不敢再開口,僅抿著唇直盯著聶奧赫斯。
那時他們在孟非斯是死對頭,即使侍奉了同個法老,關係也絕不會好到哪裡,但那是他們之間的私仇,擺到檯面上來就太難看了。
眼見著克伊瑟為難的模樣,聶奧赫斯暫且壓下心中的不滿,清了聲喉嚨,「咳……他想要我幫他什麼?」
克伊瑟想了一會,「一起看證詞。」
「就這樣?」
「嗯,他只和我說他怕看花眼,想請您一起幫忙整理。」
「果然不管外表看上去有多年輕,上了年紀就是上了年紀。」聶奧赫斯痛快的恥笑了古阿愛裝嫩又不服老一番,隨後聳了下肩頭,「先讓我去和麥拉肯說一聲,我明天就會去找他的。」
「那個……」克伊瑟吞了口口水,「古阿大人和陛下保證會在三日內找到犯人,所以他可能等不到明天。」
「這是他自己向陛下亂保證,干我什麼事?」聶奧赫斯撇了下唇角,「如果他現在來校場求我,我可能心情好就會立刻去幫他看那些證詞,讓他能去做其他事情。」
笑面虎怎麼可麼可能有閒情逸致和他一起討論證詞?肯定是會把那些繁複的供詞通通都推給他,好讓自己能有餘力去處理其他事情。
「我怕里特也等不到明天……」克伊瑟背在身後的雙手糾纏在一起,憂慮不安的向聶奧赫斯請求:「我知道你們並不關心里特這個人,但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您能看在我平時為軍隊的付出……幫一幫忙嗎?聶奧赫斯大人……」
克伊瑟明白對於這些貴族大臣們來說,只不過是個工匠中毒死了,對於埃及運作不會有任何損失,加上他們過去本就不待見里特,即使現在欣賞他的工藝,最終只會一句可惜便遺忘了里特這個人。
可真正關心里特的人卻煎熬不已,前一日艾薩克和妮芙蒂還求到他面前,就只為能見到里特一眼,但在這樣的節骨眼上,賽開蓮是不會讓任何人來見里特,就算是他的養父母亦是。
此刻他們巴不得所有人都為里特生死緊張,但事實是拉神依舊駕駛太陽船東昇西落。時間又是如此無情,就像是一盞沙漏倒數著里特的生命。
「古阿現在在哪裡?」聶奧赫斯的聲音打入克伊瑟糾纏起的思緒,抬眼望向聶奧赫斯,他不再是先前那樣輕浮不恭,真摯關心的告訴克伊瑟:「我願意幫你。」
克伊瑟彷彿心中大石落下,趕緊對聶奧赫斯行禮,「謝謝您!他現在還在監牢那……琉亞斯!快帶聶奧赫斯大人去見古阿大人!」
「可是我得幫你……」琉亞斯從黑影中走出來,捧著一捲捲空白卷軸,有些不大樂意離開克伊瑟身邊。
「沒關係,我自己會去那找他,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聶奧赫斯騎上了一匹馬,拉起韁繩才恍惚想起現在正在使用的馬具,正是出自里特的手藝,騎兵隊也是他所帶來的軍功。
他本該受萬人吹捧讚揚,以此技藝傲視眾人,單憑法老對他的喜愛,再怎麼不受貴族大臣待見,在宮內定是能橫著走的。但他聽來的里特會替工匠們糟糕的工作環境發聲,也不會私藏技藝反而傳授於他人。即便貴族們再怎麼敵視他,也沒想過要用法老的寵愛去對付他們,隱忍著所有的閒言碎語,面對他們事後的彌補道歉,又是一笑置之不放在心上。
可惜他是平民,不然這道路不會走得這麼多舛且佈滿荊棘,他也不夠有野心,才會輕易受人陷害中毒。
聶奧赫斯將馬匹交給了上前來關心的獄兵。
想起前日他去向賽開蓮報告軍務進度,那憂思過甚又疲憊不堪的模樣令人擔憂,宮中的氣氛也特別肅穆冰冷,不見平時的靜謐溫暖,彷彿拉神的陽光自里特中毒後不再造訪。
如果今天克伊瑟沒有吐露他的心聲,聶奧赫斯可能也無法猜到為何當日賽開蓮如此疲累哀傷,似是想奮不顧身放下一切,只為做好一件事情,可他是法老啊!奈何他如何迅速解決政務,仍有層出不窮的新問題在等他處理。
而日漸虛弱的里特卻沒有時間等待……聶奧赫斯鬆了下筋骨,反正也不是第一天蹺班。哪怕是能讓法老和下屬有一刻的安心,聶奧赫斯都會放下和古阿的仇怨,盡心盡力的早日捉拿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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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伊瑟本以為水火不容的古阿和聶奧赫斯碰頭會整日爭吵,根本沒想過他們可以互相把對方當空氣,在同一個空間中一起辦事。
真要對話也是語氣平和,只談公事不講閒話。
現在的聶奧赫斯正發揮著他的統整能力,本來他還在一目十行看證詞,突然他停了下來,反覆在幾張證詞中來回琢磨,那是不久前克伊瑟剛從賽開蓮的侍女們那得到的證詞,不敢置信的抬眼問克伊瑟:「那頭獅子有自己的牧場?」
克伊瑟點了點頭,「陛下怕里特被那頭獅子吃垮,所以特地從原有的王室牧場裡,再闢了一座專門供給肉畜的牧場給里特。」
聶奧赫斯聽出了蹊蹺,抬起一邊眉眼追問:「所以那頭獅子死了之後,那座牧場有歸還給王室牧場嗎?」
克伊瑟搖頭,「里特偶爾也會做東西給陛下吃,所以那座牧場便改成供給給他宮殿廚房的食物牧場,不僅飼養肉畜還有種植可食植物及辛香料。」
「既然陛下吃了沒有出事,那就可能不是食物出問題了……」聶奧赫斯嘆了口氣,繼續看下一份證詞,眉頭卻鎖了起來,「他中毒前沒有再下過廚給陛下了?為什麼?」
「為了鑄造短劍給陛下。」克伊瑟在聶奧赫斯尚未讀到的證詞中摸索了幾番,找到了代理侍女長雷妮的證詞。「那段期間里特都是早出晚歸,就算真有下廚,也只是為了隨便填飽肚子,雷妮小姐說他那時偶爾還會幫里特補充廚房裡突然減少的食材。」
「都是些什麼?」
「雞肉、洋蔥、萵苣和大麥,其餘的因為用量不多她記不清了。」
聶奧赫斯打結的眉間緩緩平展。「那頭獅子還活著的時候,食材來源也是同個牧場嗎?」
「不是,那時候的牧場只飼養些肉畜,沒有足夠的產能供給里特的廚房使用。」
猛然間聶奧赫斯推開桌上那些還沒讀完的證詞,立刻抓起克伊瑟的手。「克伊瑟!我們現在就去抓那些管理里特牧場的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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