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特,你不是很怕熱嗎?」賽開蓮跟在里特的身後,能夠看到他汗濕的後頸,想起過往里特曾將他拉到尼羅河裡降溫的記憶。
那時候里特做什麼事情都是高興的,笑起來都帶著真誠毫無虛假。
里特扯了下浸了點汗的領口,臉頰曬得微紅反問:「陛下呢?不熱嗎?」
他早已習慣埃及的太陽,這點熱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不會熱,不過我很想念你以前曾為我做過的甜點。」
賽開蓮還記得那入口即化的口感,以及瞬間自口腔傳遞來的涼意,帶著羊乳的清甜還夾帶著薄荷的香氣。
里特停下腳步,握著韁繩轉過頭,有些不高興地質問:「難道我只有食物值得你想念?」
看著里特抿起的唇角,和帶了點埋怨的目光。賽開蓮笑了,「我還想念你躺在我身邊時的體溫。」賽開蓮也許知道為什麼里特怕熱,他體溫比尋常人高,就像顆溫暖的太陽一樣。
「擁抱你的時候的溫度,你在蓮花池邊畫圖的樣子,你在我身邊的一切模樣。」賽開蓮一步步走向臉比剛才更紅的里特,他知道那並不是被太陽曬紅的。
他伸手用拇指壓住里特的嘴唇,「還有吻你的時候你的呼吸。」順勢低下頭以足夠讓里特沉醉的溫柔嗓音問:「我可以吻你嗎?」
里特感覺他的心跳聲已經快讓賽開蓮聽到,他依舊對賽開蓮的溫柔毫無招架之力,可腦海裡突然迴響起雷妮曾說過的話:「別那麼沒志氣,你不是還在氣他嗎?」
於是偏頭往賽開蓮的頰側克制的落下一吻,如花朵拂面那般柔軟又稍縱即逝,賽開蓮還來不及反應過來,里特便已經和他拉開了距離,「我還在等你的回信,在我消氣之前……」
他拉緊了黑豪的韁繩,黑豪也似乎感受到他焦躁的情緒,也不安的踢著足蹄。
「你不淮碰我。」
✹✹✹✹✹
那天過後賽開蓮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到王宮的,只記得里特背過身的背影,他拋下了自己,自顧自地帶著黑豪繼續溜躂。
他腦海裡不停的迴盪著里特的話,這是他頭一次感到了挫敗的滋味,比兩年前里特親口說要離開自己時更加痛苦。
也許他應該要用法老的權能留住里特,這樣是最簡單的辦法,那張嘴不會再說出讓他痛心的話語,也不會隨意地離開自己。
室內傳出了一聲冷得讓人打顫的笑聲,賽開蓮的侍從們害怕的面面相覷。自從那一天從校場回來後,他們的法老變得有些古怪,雖和平時一樣冰冷的讓人不敢隨意靠近,但好像總有一股怒火暗自在法老周遭燃燒,冰火兩重天,侍從們幾乎都快要哭了,上次如此難侍奉法老,還是兩年前里特離開後的三個月。
賽開蓮的異樣維瑞特自然有注意到,她自賽開蓮是王子時期便開始侍奉,要說現在最了解法老的人莫過於她。只不過所有人都知道賽開蓮是從校場回來後變得不一樣,但具體和里特發生了什麼事情誰都說不清。
維瑞特假借替賽開蓮倒水,來到他的桌前輕聲詢問:「陛下,聽說您在校場有碰到里特?」
賽開蓮沒有給予回應,維瑞特當他默認,壯著膽子繼續問:「您和他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賽開蓮抬眼看了眼維瑞特,法老這一眼沒有任何殺傷力,讓維瑞特安下心來。
「他還在生氣。」
維瑞特不明所以,當年是里特自己要離開的,要說真正要氣到現在的人也應該是賽開蓮。「他氣您什麼?」
「沒有給他回信。」
維瑞特吃驚的大喊:「您沒有給他回信?」維瑞特偶爾會替賽開蓮整理寢室,一次整理途中偶然看到了里特寫給賽開蓮的信,這才知道原來里特都會定時給賽開蓮寄信。
本以為賽開蓮會給里特回信,畢竟他們過往關係是如此好,結果今日他才從法老口中得知這個消息。
「我不知道該寫些什麼給他才好。」賽開蓮食指輕敲著金合歡木製成的案桌,無奈地輕笑出聲:「信中的他一直都在前進沒有停下,我又怎麼可能要求他立刻回來埃及。」
賽開蓮自知小氣,無法祝福里特,所以便乾脆不回信了。
「但那些信您都……」
反覆看了又看,要不是有幾張快要破了,維瑞特相信賽開蓮肯定每天都會拿出來讀。
「陛下,不如您給他寫封信?」維瑞特這兩年伴在賽開蓮左右,明白他日夜都思念著里特。里特的離開是個契機,讓賽開蓮能夠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統御貴族大臣們,連年的豐收使埃及更加強盛富有,力強的騎兵隊使他國忌憚,更是讓多年的隱患努比亞人俯首稱臣,成為埃及的奴隸。
哲爾法老的名聲威望他國,本無人能及,可突然出現了荷魯兀爾商隊,與法老的名聲並肩,並且可能更加有聲勢。
鄰近國家都覬覦著這支無國家庇護的商隊,對著那塊肥沃的根據地虎視眈眈。
那塊土地曾是一片荒地,附近沒有水源,僅能等待季節雨滋潤土地,所以遲遲都沒有一個國家重視過那塊土地,直到荷魯兀爾商隊讓一支遊牧民族在此紮跟,建立了灌溉設施及耕作改良。
那片土地再也不是雜草叢生,而是有鮮美的佳果與黃澄澄的麥田,偶爾還能看到放牧者讓牲畜在其中遊走,這塊土地上人口不多,可因為遊牧民族不排外的性格,他國或放逐或遠走家鄉的人們都會聚集在此,雖尚未成立一個國家,但勢頭也足夠讓他國眼紅忌憚。
尤其是那些讓人望而生怯的新型武器,和賽開蓮手中的短刀有過之而無不及。
全部都是出自里特之手。
維瑞特遲遲沒有等到賽開蓮的回覆,心想著自己可能關心過頭,觸到法老的底線,正想要認錯時,賽開蓮開口:「我能夠寫什麼給他?」
「這……」維瑞特想了一會回應:「情書?」
賽開蓮沒有再給予回應,維瑞特眨了好幾下眼,「陛下,您該不會是不會寫……」
「維瑞特,一些話別問出來會是最好的。」
「是。」維瑞特忍俊不禁,俊美的法老在王子時期就很少將內心事告訴身邊的人,尤其成為了法老之後更不曾和誰說過。
維瑞特並沒有特別反感這樣的賽開蓮,至少他不再像過往將情緒壓抑下來,學會了停下腳步喘息片刻。
自從里特回來,賽開蓮還是有肉眼上可見的改變,緊繃的線放鬆了下來,冷傲的面容多了一絲溫度與表情。
可惜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傲法老,也在寫情書上栽了跟頭。
維瑞特想起以前見到雷妮時短暫的對話。
雷妮幾杯黃湯下肚後吐露向維瑞特吐露心聲:『維瑞特我跟妳說,里特那個蠢蛋竟然過了兩年還喜歡法老!』
『這哪裡蠢了?陛下也很想念里特啊。』維瑞特慶幸自己不久前遣散了身邊服侍的奴隸,不然雷妮的話被誰聽去都不好,突然維瑞特思緒一頓,『等等,里特也一起回來埃及了?』
說漏嘴的雷妮撇了幾下唇角,『姊姊,妳就只在乎法老和里特嗎?我回來了妳不高興?』
『別亂吃飛醋。』維瑞特笑著推了下臉頰酡紅的雷妮額頭,『看到妳這樣風光回來埃及我當然高興了,想來妳也可以從家族出來自立門戶了吧。』
『誰知道呢。』雷妮聳了下肩頭,一點都不在乎曾經的家人,一口飲盡杯中物。『我只希望里特別這麼快原諒陛下。』
『雷妮?』可惜維瑞特和雷妮所想不同,認為應該是里特請求法老的原諒,正想替賽開蓮分辨幾句,雷妮卻自顧自地繼續說:『是誰逼里特走到這般境地的?是那些混帳貴族?還是忌妒他受法老寵愛的大臣?都不是,是以愛為名行囚禁之事的陛下!』
『雷妮!』維瑞特有些惱火的直起身,這姑娘一喝酒就忘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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