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里特再次睜開眼還是熟悉的環境,他不能確定剛才經歷的一切是否真實,但現在每呼吸一口氣都費力的現實是真的。
在那裏他明明還有力氣罵人的……里特試圖平復呼吸,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現在在他床邊照料的人是迷朵兒,里特不知道在他昏睡的期間,賽開蓮做了多少的人事調動,才將迷朵兒從安赫舒那討來。
迷朵兒現在正疲累的趴在他的床邊,桌上是迷朵兒調配多次依舊失敗的解毒藥水。他覺得孔蘇還有很多事情沒告訴他,但總歸他身處的這個世界是沒有既定的未來,全部似乎都亂成一團。
他將目光放在迷朵兒身上,從孔蘇那聽來更多關於迷朵兒的事情,讓他更堅定了想法。
「里特……」迷朵兒清醒過來,眼底下是熬出來的黑影,明明本來美麗的面容也顯得過分憔悴,里特深深的看了迷朵兒,對著她說:「不要屈服,迷朵兒。」
「你……」
里特虛弱的伸出手,想撥開她凌亂的額髮,「絕對不要,迷朵兒。」
不要稱了那混帳的心。
迷朵兒又眼睜睜的看著里特昏睡回去,心裡不停迴盪里特的話,不曉得里特為什麼會這麼說,但不知為何心中竟因此感到溫暖,她回過頭,望向那不停調配失敗的解藥。
如今那毒藥也尋不到了,里特的生命也在逐漸流逝,阿努比斯神也快來迎接他,為了將他從阿努比斯手上搶回,自己又付出了多少心力?迷朵兒笑了出來,不能自抑的笑了許久,迴盪在室內的笑聲嘎然而止。
迷朵兒轉身看了虛弱的里特一眼,她是如此堅信著里特能夠改變這荒謬的一切,又是多麼渴望能夠離開埃及,去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父親遺物,多麼想成為那個惡毒女人的報應。
本來還在為他的生死徘徊猶豫,卻因為他的那句話感到解脫。
迷朵兒你怎麼能夠如此自私?
許久,迷朵兒喊了一聲:「孔蘇……」
『什麼事?』打從心打令她厭惡的聲音不知從哪響了起來,迷朵兒嘆了口氣:「幫幫我,我需要你替我做出醫治里特的解藥。」
『這代表妳得成為我的祭司,永遠都無法離開埃及。』
「我知道。」迷朵兒走到了桌前,幾乎是下定了所有的決心開口請求:「請給我降下靈感,我得救治里特。」
『如妳所願。』隨著孔蘇話落,迷朵兒大腦前所未有的感到清晰,那些深藏在她記憶中的藥草毒物知識都被喚醒,開始著手製作解藥。
未來她不會以王后侍女的身分成為里特的救命恩人,而是孔蘇月神的主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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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監牢寒冷無比,雷妮坐在鋪著乾草的床上沉思,她以為被押入監牢就會面臨鋪天蓋地的問刑,結果意外是什麼都沒發生,賽開蓮就只是真的把她關起來而已。
還給吃的和喝的,外加溫暖的被褥。
今早維瑞特成功疏通了關係,能夠進到監牢來看她,也很意外她沒受什麼折磨,儘管如此,還是關心的隔著欄杆握起她的雙手,「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麼,迷朵兒有成功保下了里特的生命,似乎解藥也快做出來了。」
維瑞特的話讓她心中的大石落下,一時間的放鬆讓雷妮眼睛一酸,紅了眼眶,「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應該隨意離開他的。」
維瑞特立刻反駁:「這怎麼能怪妳?我知道妳雖然怕事,但只要把事情交代給妳,妳就會盡心盡力做好。這些都是那些歹人做的壞事!不應該由妳來承擔!」
「不過也是我疏忽才讓他們有機可趁。」雷妮嘆了口氣,眼前維瑞特憂心忡忡,她也不願讓一直以來照顧她的維瑞特難過,「我家人那邊……」
「妳還想他們?」提到雷妮的家人,維瑞特就來氣,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們沒有替妳求饒就算了還落井下石,說妳只是從外面抱回來養的……」
「抱回來養的孤女,與他們無關對吧。」雷妮接續將維瑞特沒說完的話完成,內心感到空落卻又覺得諷刺好笑,「和我立即撇清關係很像他們的作風,也是我蠢,怎麼能期待他們會有所作為?」
「但妳不是什麼孤女!是他們從妳這奪走妳父母的一切!」雷妮雙親早逝,她的那些親戚假借照顧名義,將本該屬於雷妮的東西都搜刮一空,還強迫她到王宮侍奉。
別人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只有自己家的才是,維瑞特曾看過雷妮的那些堂弟、堂妹穿用華奢,全家人手裡用的全都是雷妮從宮中掙來的。
「他們還吸妳的血,啃妳的肉,妳落難了還不幫妳,迫切的想和妳切開關係……」維瑞特越說越心疼,她之所以會知道這麼多,是因為她得知道所有侍女的家庭背景,不調查還以為雷妮只是懶了些,一調查下去才知曉雷妮為何這麼怕事了。
因為一但惹上了麻煩,她那些所謂的家人不會出手幫忙,更甚是為她求情。
「這樣也好。」雷妮握緊了維瑞特顫抖的雙手,「自此我和他們再無瓜葛,就當我把那幾年的養育之恩都還清了。」
是的,雷妮之所以還會待在那裡,不是貪圖貴族的榮華富貴,而是念在當時的親戚們的照顧,至少在父母驟逝後,她並沒有受涼或是飢餓過。
但隨著逐漸成長,親戚們貪婪的面目越來越可憎,理所當然地從她這拿走本該是她的東西,同輩間的差別待遇更是不用說了。所以他們要求雷妮頂替堂妹去宮裡服侍,她並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她早就厭惡這不算家的地方了。
雷妮放下心中對家人們的最後期望,對擔憂的維瑞特說:「妳也別擔心我,我也只是單純被關在這裡,也沒受到什麼刑罰。」
維瑞特嘆了口氣,「我服侍陛下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是摸不清他的做法。」
「我想,應該是里特先生有為我求情吧……」就連她稱呼為家人的人們都沒為她這麼做了。
「對,如果里特先生好起來,而妳又渾身是傷的來到他的身側,他……」維瑞特看了下四周,對上雷妮的目光後,兩人笑了起來。
很不可思議的,她們幾乎默契的認為里特肯定會去找賽開蓮算帳。再之後的畫面她們就不敢想了,畢竟法老平時威嚴冷傲的形象早已深植於心。
「維瑞特姊姊,謝謝妳為我帶來好消息。」連日以來的陰鬱從雷妮身上一掃而空,雖然可能在維瑞特心中有一個不是好消息,但終於讓雷妮找到機會擺脫家族,兩個都是非常好的消息。
維瑞特似乎猜出了雷妮的想法,試探的問了一句:「對於妳的家人妳不失望嗎?」
「是有點,但也不是頭一次失望了。」雷妮心中豁達的回應:「自此之後我不再虧欠他們,也不需要他們了。」
「可妳還是……」雷妮知道維瑞特想說什麼,家族的包袱不是她說想甩開就甩開,依照那群人厚臉皮的程度,一旦發現她還有好處可撈,便會說什麼都擺出大發慈悲的模樣讓她回到家族。
可她已經不想要了。
「我知道,如果里特先生清醒過來,他們肯定會當作沒這回事,但我也不會再乖乖的任由他們擺佈。」
她已經不是當年需要照顧的小女孩了。
「妳自己想明白就好。」維瑞特多少知道雷妮家族裡的腐敗,這個家要不是還有雷妮在,早就沒有那些光鮮亮麗的外殼了。
「維瑞特侍女長,時間到了。」不遠處傳來了催促的聲音,維瑞特趕緊將帶來的保暖毯子透過欄杆間隙塞給雷妮,臨去前還不捨的回頭。「相信我,妳很快就能出來了。」
雷妮抱著柔軟溫暖的毯子,對維瑞特微笑點頭道別:「謝謝妳特意來看我,再見。」
眼見雷妮精神好了許多,維瑞特也不再擔憂的露出笑容,「再見。」
目送維瑞特離去,無事可做的雷妮就這麼一直沉思到晚上,想著離開家族後要做些什麼,是否還要繼續待在王宮中侍奉,想的都是未來的事情。
還有里特到底和誰說了什麼,才突然情緒這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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