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尼羅河 - 神蹟

沒有人曉得比埃是否有走出傷痛，但總歸她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優雅地吃著里特為她準備好的吃食，還招呼了身邊的祭司們一起來吃。

戰戰兢兢太久的祭司們的肚子也在一瞬間餓了起來，紛紛坐到位置上開始進食，一下子有太多的人需要吃飯，里特在廚房忙得腳都要起泡。

而赫特菲爾斯則乖巧地坐在比埃身邊，她晃著肥短的小腿張望四周，對神廟的一切都很有興趣，但是里特不久前交代過她不能亂跑。

忽然赫特菲爾斯聽到了溫柔的聲音在呼喚她，她趁著眾人沒有注意跳下椅子，跑到了聲音的來源前面，頂著青蛙的女神像慈藹的微笑著。

恍惚之間她彷彿看到女神像動了起來，女神的手撫摸她的頰側唸了段咒語，神廟內突然捲起了微風，眾人停下進食，望向女神像前的公主，花香帶來清新和煦的涼風，像是吹走了疫病，神蹟降臨在公主身上。

赫特菲爾斯的病情在一夕之間好轉，海奎特女神的祝福來得及時，許多慕名而來的婦女都抱著孩子們來祈求平安。

海奎特女神廟再次恢復以往的鼎盛。

但神廟的主祭司卻已經早早離開神廟，到王宮中照顧王后。

「妳為何不去做妳的該做的事情，反而是來謝罪？」賽開蓮撐著下頷坐在黃金王座上，他的底下是匍匐在地的比埃。

比埃沒有抬頭回答賽開蓮：「我不應該因為情緒的關係而瀆職，並且合理了您與王后的寬容大度，恣意妄為。」

「所以？」

「我會在王宮待到王后順產，並且將海奎特女神廟的事宜都交由其他祭司來主理，但我希望陛下能應許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比埃抬起頭，雙眸燃燒著火焰，「如果找到了阿匹卜的祭司，請由我來主審他。」

賽開蓮瞇起了眼，比埃趕緊繼續說：「我要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向您保證我絕不會要他的性命！」

比埃在全身發抖，又怕又氣的情緒縈繞心頭，她害怕賽開蓮拒絕她並且將她驅離王宮，而親眼目睹祖父遭殘殺的怒火仍舊在她心底無數次復燃。

忽然賽開蓮咳了幾聲，拉回比埃的注意力，她注意到法老的咳嗽沒有停下，並且摀起了胸口，快要喘不過氣的模樣。

「陛下！」比埃起身來到賽開蓮身前，想要替他拍背緩一緩咳嗽，卻讓賽開蓮給拒絕幫助。

比埃眼眶發紅，「您……」

「我沒事。」賽開蓮終於喘勻氣，他不比平時神采奕奕，虛弱地抓住扶椅，「妳只要做好妳的事情就好了。」

「陛下……」

賽開蓮阻止比埃的話頭，「妳與妳的家人都有資格知道真相，但不會是由妳問出來的。」

比埃沒有再吭聲一個字，她跪下向賽開蓮行禮，才惴惴不安的起身，她身後是面上毫無血色，脆弱不堪的法老。

不久白宮內傳出了法老病重的消息，孔蘇的主祭司住進了王宮內，在法老需要時給予救治，而此刻里特也躺在病床上心繫賽開蓮，他食不下嚥，連一口藥水都喝不下去，迷朵兒已經為了他與賽開蓮忙得焦頭爛額。

里特被感染上了時疫，許多受他幫助的人都願意來照顧他，而賽開蓮卻不是得到疫病，是由內而外的逐漸耗弱。

里特能夠查出病因，但賽開蓮這邊迷朵兒多少猜出是阿匹卜的干擾，那一天的日蝕太損耗拉神的神力了，即便阿匹卜那肯定也不好受。

迷朵兒一邊熬著藥水，一邊嘆了口氣。

「還是請里特的妹妹來王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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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特剛能吃下東西恢復力氣，塔爾羅斯便前來拜訪他，帶著許多上好的飾品，擺到里特的床上。

「選一個，到時候在你成為我的養子與加封貴族的典禮上會用得到。」

里特還在抗拒，「我還在恢復期。」

「迷朵兒說你能夠離開這裡了。」

是啊！塔爾羅斯怎麼可能會冒著被傳染的危險和他面對面說話？里特不再逃避，開始認真地看起塔爾羅斯帶來的東西。

每樣物品都帶著一定的宗教意義，里特看了眼塔爾羅斯，似乎在評估他會選擇哪個飾品。

塔爾羅斯作為兩代法老的重臣，眼光都會著重於埃及，並非是里特身上，之所以這次會協助里特，也只是賽開蓮下的命令。

「兩年。」塔爾羅斯突然開了口：「我很好奇兩年能夠如何改變一個人。」

「這兩年……」里特隨手拿起一串腰飾，垂墜著以貝殼、珍珠和玻璃製成的流蘇，是所有的飾品當中最不起眼的那個。

「我先在羅德島上找到一間工坊工作，就算艾薩克替我在賽莎特商隊裡面安排好了位置。然後我在那間工房裡遇見一位安靜的老師傅，他不愛說話，但手藝卻非常精湛，甚至能夠做出許多的奇巧機關，我在他那邊學到了很多的東西，連各國眼紅的砲彈也是。我忘了過了多久，我真正的養父……」里特將那串腰飾交給了塔爾羅斯，後者則是對他挑起眉頭，算是對他話中「真正的養父」微不足道的小小抗議。

里特沒有想改口，「他在信中詢問我是否想要自己用一個商隊，我想要風光地回去埃及，所以在沒有任何計畫與考量之下建立了荷魯兀爾商隊，您應該知道，這支商隊雖然年輕，但中流砥柱很多都是從賽莎特商隊中挖來的。」

塔爾羅斯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里特則笑著繼續說：「他們給了我與雷妮很大的後援，我們從那些叔叔與阿姨身上學到了很多交易的技巧，如何判斷商品的優劣與價值，加上我在師傅那邊學到的技藝，就是您所看到的荷魯兀爾。」

「我更想知道羅薩的事情。」塔爾羅斯將腰飾丟到地上，似乎並不滿意里特漫不經心的選擇。

里特只好再次挑選起來回答塔爾羅斯：「羅薩和荷魯兀爾是一起建立起來的……我本來就一直想要找一個根據地。」

「富含鐵礦的根據地嗎？」

「是賽開蓮和你說的嗎？」

「你應該喊陛下或是法老才對。」

里特又推了個月光石戒指給塔爾羅斯，有些不滿的改口：「是陛下和你說的嗎？」

「不是，是我發現的。」

「發現？」

「為了要知道我未來養子的資產，我特地選了個日子去拜訪羅薩，順便做了下實地考察。」

里特張著嘴，又看著塔爾羅斯把他隨便挑的月光石戒指推到地上。

「賽開蓮沒提醒過我要提防你做這些事情！」

「我想陛下並沒有要你堤防我。」

完全被猜中的里特這次終於選出了塔爾羅斯所想要的飾品，是環扣型的黃金耳飾，造型像是銜尾蛇，鑲嵌著切割精良的紅色寶石，如同蛇的雙眸。

「西臺帝國境內一直都盛產鐵礦，但他們獨佔了工藝，可是你卻不僅能夠完美仿製，甚至還比西臺的鐵器更加堅硬實用，和你之前做給陛下的護身短刀是一樣的，是怎麼辦到的？」

「因為有秘密配方。」

「是什麼？」

「就說是祕密了，你覺得我還會回答你？」里特其實不想回答是他誤打誤撞試出來的，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配方，只需要將生鐵與熟鐵疊加反覆敲打即可，但要將鐵弄成生鐵與熟鐵還需要一段複雜的工程，羅薩也只有一、兩間工房能夠生產。

這也是里特為什麼不怕工藝被偷走，就算是都知道好了，要怎麼控制火候也不是輕易就能掌握的。

里特無視不滿的塔爾羅斯問：「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塔爾羅斯留下了耳飾，將其他的飾品都收了起來，「你和陛下在打算的事情很危險，我只是想知道你們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

室內忽然沉寂下來，塔爾羅斯察覺出異樣，關心的抬眼望向里特，他安靜的擺弄著手中的耳飾，「我現在只能祈禱一切都順利……也希望賽開蓮的身體能好轉。」

「會的。」

塔爾羅斯嘆了口氣，他也和里特一樣認為賽開蓮的身體衰弱是阿匹卜所造成，並且讓迷朵兒繼續照料賽開蓮的身體。

迷朵兒也因此熬了很多難喝的藥草給賽開蓮，被苦到不行的賽開蓮終於發起抗議：「我不想喝了。」

好不容易才把人養得恢復氣色，迷朵兒並沒有想要輕易放過賽開蓮，「我可以去請里特來餵您喝。」

法老本應該將威脅他的祭司給砍頭，可他還是乖乖地將藥水一飲而盡，一時苦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迷朵兒接過他手中的碗，「里特恢復的很好，明天就能出來了，您要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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