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里特斬釘截鐵地回答,感受到他態度改變的雷妮勾起微笑,陪同里特一同直面雅典國王。
雷妮以前有見過現任的雅典國王,對他的印象是和藹但不怒自威的王者,與賽開蓮那明明近在咫尺卻難以親近的氣質大不相同,雅典的國王硬是比埃及的法老多了幾分親和力。
所以當雷妮聽聞雅典國王進攻羅薩時一開始很吃驚,不過轉念一想他是能夠毫不猶豫手刃親人的人也不感到意外。
雷妮曾向索迪魯問起雅典國王,但索迪魯與他並不相熟,畢竟雅典國王在登基之前只是個無名貴族,不如說他幾乎沒有任何繼承權,可就是這樣的人獲得了元老會的支持,除掉了眼前的障礙,坐上了雅典王位。
對於他來說,唯一的阻礙就只剩下躲在羅薩的索迪魯,儘管索迪魯多次向他言明對王座沒有絲毫興趣,但只要索迪魯還活著一天,雅典國王就不能安眠一天。
「真意外你沒有帶上索迪魯,荷魯兀爾的安瓦爾。」王座上的雅典國王再沒有平時的溫和,而是帶著王者獨有的壓迫。
「我是來做生意的,為什麼要帶他來?」
「你是來做生意的?」雅典國王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出聲來,里特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頭,「對,我需要雅典境內最好的木材來修理義肢。」
「義肢?」雅典國王收起笑容,試探性地望著里特。
「可以讓羅薩重新供給糧食給雅典。」
「只為了修理義肢?」
「還有讓我們帶回費南多。」
「您可終於說到重點了,荷魯兀爾的安瓦爾。」
里特搖頭糾正:「國王陛下,我想您應該稱呼我為羅薩的安瓦爾。」
羅薩的安瓦爾,他此行不僅代表荷魯兀爾,也是那塊肥沃之地,警告雅典國王該給予他相對應的敬重與禮貌。
隨即里特彈了聲響指,隨侍的侍從自動為他與雷妮置上椅子,他們並不需要經過同意坐上椅子,與王座上的雅典國王平起平坐。
這可是實打實的挑釁啊……感覺臉頰有點疼的雅典國王出聲發問:「安瓦爾先生,您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我知道,雅典。」
「竟然您知道這裡是受雅典娜女神守護的地方,還敢如此對我?」
「抱歉,我與雅典娜女神不熟。」里特勾起笑容,愜意的翹起腳,笑瞇了眼說:「雅典國王該不會覺得我是空手來雅典的吧。」
「不然呢?」荷魯兀爾登陸港口的紀錄雅典國王還記在腦海裡,除了來交易的商品之外,他們可是什麼兵器都沒帶下那艘船。
而現在那艘船也正被雅典的士兵們所監視包圍,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便會立刻發動攻擊。
「您還沒收到消息嗎?」
「什麼消息?」
「我的商船救了一艘剛造訪過埃及和美索不達米亞的商船,那艘商船似乎在海上迷途而觸礁翻覆,而我在來見您前收到了回報說那艘商船上滿載穀物。」里特的話如同滔天巨浪要吞沒雅典國王,幾乎差點要讓他窒息,「所幸我的商隊救助及時,並沒有讓那些穀物沉入海底。」
「安瓦爾!」雅典國王憤怒地朝著里特質問:「你想要做什麼!」
「為了要填補羅薩不再供給的糧食坑洞,您不得不指揮商船去各國交換穀物回來,還為此被各地區的國王們給占了不少便宜。」
里特將十指交叉置放於翹起的左側膝蓋上,鏗鏘有調的繼續說:「您為何要問我想要做什麼?我剛才不是已經告訴過您了嗎?我是來做生意的。」
雅典國王不發一語,憤恨地瞪著勝券在握的里特。雅典土地不比黑土大陸或美索布達米亞那般肥沃,能夠向外輸出的農作物只有葡萄或橄欖油來換全雅典人民的糧食。
在還沒收到確切的消息前,他可以將里特說的話當作假的,可他不能拿人民的肚子來開玩笑,可他、可他卻不願意放回費南多。
那是他心中的少年,初識時他一頭如白銀珍貴的捲髮在阿波羅照射下金燦奪目,墨色的瞳孔像是倒映夜空的湖水,手上的牧羊杖彷彿不是引領羊群而是他,將他從罪惡的泥沼中帶領出來,噩夢不再造訪。
他迫切需要少年的治癒,將少年從故鄉搶走,在腳踝銬上鎖鏈,再也無法離開他的身側分毫,不管誰說了什麼,他都不可能放走少年。
可如今他的決定受到了動搖,雅典人會因為他而無法溫飽,會責怪費南多迷惑了他,千古罪名都會加罪於費南多身上。
「讓我回家吧阿多尼斯,我想念我的家人了。」費南多的哀求猶言在耳:「求求你,我在這裡一點都不快樂,大家都用好可怕的眼神在看我,你說過我不是你的禁臠,那你又為什麼要把我囚禁在這裡?」
他回應少年的是沉默與落鎖的大門。
阿多尼斯疲憊望向站在里特身後的席歐,提薩族長一如往常打扮低調,懾人的銀眸像一把利刃橫在他的頸間,像是在告訴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誓要將弟弟從雅典帶回,並且不擇手段。
如若他繼續堅持桎梏費南多,雅典不僅會缺乏糧食,還會與善戰的提薩族傭兵有場惡戰。
「陛下……」一直不發一語的雅典宰相從趕來的侍從那接到了消息,他蒼白著臉跪到阿多尼斯腳前,幾乎是抖著聲音開口:「陛下……埃及的法老……已經與羅薩結盟了……」
這個消息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阿多尼斯的固執,那樣驕傲強盛的埃及竟不是吞沒羅薩,讓羅薩俯首稱臣,每年進獻珍品,而是與之結盟。
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低笑了幾聲,詭異的讓里特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埃及與羅薩的結盟是王后與雷妮一手促成,在里特將所有的心思撲在賽開蓮的祭廟上時,雷妮只和他提過一句。
里特靠在雷妮耳邊輕聲詢問:「羅薩和埃及結盟值得讓雅典國王這麼笑嗎?」
雷妮像是里特在問什麼蠢問題的表情白了他一眼,對著逐漸動搖的阿多尼斯趁勝追擊,「雅典娜屬意的統治者。」雷妮起身朝緊握著扶椅的阿多尼斯行禮,「現在,您願意供給我們上好的木材嗎?」
雖然雷妮在王座階下,但他的目光冷傲淡漠,完全不將阿多尼斯的痛苦放在眼裡,態度居高臨下的命令:「並且釋放我們珍愛的弟弟費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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