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艾薩克並不認為里特會乖乖聽話待在家中,每日在為坦蒙工作總會擔心收到里特遭遇不測或是私自外出的消息,結果是他杞人憂天了。
里特替妮芙蒂接手了大部分埃及女性的工作,讓她有時間可以好好的修養身體。
艾薩克推估著時間,認為應該有機會可以和坦蒙要求更多的獲益,讓家人有好的條件過生活時,里特卻提起他得到王宮去一趟。
「陛下從沒要找『安瓦爾』,你又為何要自投羅網?」
這幾日商人安瓦爾沒有出現在王宮裡的消息自宮中傳了出來,甚至還有人說根本沒有商人安瓦爾,只有那位藏在幕後的埃及貴族雷妮,她才是荷魯兀爾商隊的領頭。
「既然荷魯兀爾商隊的領頭是埃及貴族,那麼將荷魯兀爾商隊及其領地當作埃及財產也不為過吧。」里特將最近最盛行的謠言說出口,艾薩克笑了幾聲:「所以你才想要出現?」
里特頓了一下,點了點頭。但艾薩克又怎麼可能錯過里特這奇異的頓點,忍不住出聲質問:「你還有其他的原因?」
里特避開了艾薩克的目光,「反正我不是來徵求你的同意,只是來告知你,我要到王宮去了。」
「你能和我保證你會沒事嗎?」
「席歐會一直跟在我的身旁。」
「好吧……」孩子大了他也不能管上太多,艾薩克只能妥協。他拍了拍里特的肩膀,「在還沒摸清法老的態度前,你都要小心一點。」
賽開蓮作為優秀的統治者,他的所思所想很難讓人猜到,更不容許揣測。他幾乎是理性的代名詞,不會再看到他做出如兩年前那樣受感情驅使的決定。
這樣的他似乎沒有情緒,不如說他抽離了自己的所有的情感,這樣的他讓人望而卻步,無法接近。
就如荊棘灌叢中盛開的美麗花朵,無法接近也無法碰觸。
艾薩克只能為里特祈禱,祈禱他不會受到賽開蓮的傷害。
不過也許艾薩克沒有想到,對里特來說,當他知道了賽開蓮要遴選側妃消息時,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次被硬生生揭開。
當他再次站在賽開蓮面前時,不知道他又會是如何?
席歐頂替了「安瓦爾」的光環,穿戴華貴,打扮得比任何時候還要精緻英俊,幸好與會的人沒有真正見過銀狼席歐的真面目。
現在里特就像個侍從一樣跟在席歐身邊,這讓席歐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法老攝人的目光更讓他覺得有千把刀插在身上。
他用眼角餘光看了眼斜後方的里特,里特低眉順目地看著地板,完全不知道在想什麼,還是根本沒有在想事情?
不等法老開口,便有人先向席歐身後的里特發難:「『安瓦爾』先生,您知道您僱用的僕從是埃及的罪犯嗎?」
席歐壓低了嗓音,狀似不悅的回答:「那又如何?他幫了我不少的忙。」
「可他是埃及流放的罪人!」
「我是受埃及邀請而來,要帶誰還要經過你們的同意?」
「安瓦爾先生說的沒錯,他要帶誰來埃及還需要你們埃及人的同意?」西台國王撐著下頷,饒有興致的望著里特答腔。他知道這名被流放的工匠,兩年前西台宰相力舉的能人,可惜心存埃及,不肯為西台所用,那麼為何今日又甘願在一名商人底下做小伏低?
西台國王眼神掃向了王座上俊美的法老,「還是法老已經赦免他了呢?」
里特微微抬起雙眼,想偷看眼賽開蓮一眼,便對上奪人心魄的綠眸。賽開蓮也在看著他,卻讓他無法讀懂裏頭的情緒。
嘴上說的話再次讓他要心碎:「不,他還是罪人。」
這讓里特收回了目光,在內心安慰自己,至少賽開蓮沒有直接讓人拿下他,已經算是對他最大的寬容了。
可為什麼會這樣?來自階級的上下關係讓他一時間喘不過氣。
也許他不應該同意雷妮的計畫,應該要用『安瓦爾』的身分出現才對……至少……賽開蓮不會把他當作里特而是安瓦爾,可是為什麼會這麼不甘心?
一堆疑問縈繞在胸口,還沒處理好這些情緒,席歐已經先一步將他護在懷中,「即便如此里特也是荷魯兀爾商隊的工匠,出口自各國的精工商品都是出自他的手藝。」
里特吃驚的瞪著席歐。
等等,不是說好了他就是侍從嗎?里特有些慌張地看向客座的雷妮,雷妮收到他求救的目光,便站起身朝賽開蓮行禮,「陛下,兩年前您讓我跟著商隊到羅德島辦事情,我在那恰好碰上了『安瓦爾』先生和里特,因緣際會之下成為荷魯兀爾的領頭商人之一,而『安瓦爾』先生也正好欣賞里特的工藝,我們便邀請他成為我們商隊工房的監督。」
「所以……」雷妮似乎是逃難似的避開賽開蓮冰冷的目光,看向發難的大臣,「里特並不是僕從,他是以荷魯兀爾的工房監督身分而來。」
待在法老周遭的人們背後都沁著冷汗,連法老的王后抑是。
唯有米恩狄還自在地坐在位置上,看著雷妮他們演戲。當日他回到王宮並沒有和賽開蓮提及見過『安瓦爾』或『工匠里特』的事情,還好奇著他們會怎麼讓里特出現,沒想到竟讓真正的侍從來演這場大戲。
要不是席歐的外貌及氣質出眾,不然要他演傳說中的『商人安瓦爾』也難以服眾。
不過現在米恩狄得讓堂哥冷靜下來,在這場宴會上能這麼發火的人也只有賽開蓮了。
「陛下,我記得您之前很喜歡工匠里特的工藝不是嗎?」
一道凌厲的目光掃了過來,並不是賽開蓮的而是來自安赫舒的,警告著米恩狄最好閉嘴別多話。
賽開蓮依舊冷然著完美的面龐不發一語,沒有搭理米恩狄的問話。
安赫舒沒想到自己會失策,本以為『安瓦爾』就是里特,結果竟然另有其人。雷妮怎麼可以瞞得這麼深?
而雷妮也有點後悔用出了這樣的計策,本想讓里特可以安全地出現在賽開蓮面前,結果沒想到讓里特陷入了窘境。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演了,那就繼續演下去吧!她和席歐確定了眼神後,鼓起勇氣再次面對賽開蓮,「陛下,我之所以會帶工匠里特返回埃及,是希望您能夠原諒他。」
賽開蓮依舊沒有說話,目光不錯的盯著席歐攬住里特肩頭的手。
作為賽開蓮以前的侍女,雷妮怎麼可能不會注意到,她心中憂喜參半,但還是用著眼神示意席歐放開手,但席歐卻更加攬緊里特。
「雷妮,為何里特需要法老的原諒?他早已被埃及驅逐成為荷魯兀爾的監督,為什麼還要乞求法老的原諒回到埃及當個受人欺侮的工匠?是吧里特,你還記得我承諾你的無盡財富嗎?」
里特張著嘴,呆愣的望著一時間彷彿變了個人的席歐,僅能發出一個單音:「嗯……」
這次連米恩狄都能感受到透徹心底的寒意,外頭拉神如此熱情照耀大地,可宮殿裡卻冷得像是沙漠夜晚。
當他伸手想要去喝杯酒,才發現自己的手也在顫抖著,算是第一次領教堂哥的無邊怒火了。這讓他也不敢去戳破雷妮他們的謊言,不然賽開蓮也許真的會以欺君罔上的罪名砍下他們的頭也說不定。
各國的國王和使臣都在小聲議論著里特和安瓦爾的關係,畢竟兩人舉止親密,一個被流放的罪人有什麼能耐這麼受鼎鼎大名的安瓦爾欣賞?
彷彿在看兩年前深受埃及法老喜愛的工匠里特。
還是安赫舒的嗓音壓下了四處的聲響:「陛下,別讓各國的公主等太久,讓『商人安瓦爾』帶著里……荷魯兀爾的監督落座吧。」
賽開蓮仍舊沉默不語,但宮殿侍從們早已領會安赫舒的意思,迎著席歐和里特落座。
隨著恢弘的樂音響起,打扮或美艷或柔美的公主們都來向賽開蓮致意,可賽開蓮卻心不在焉,只給公主們基本的禮儀後再沒有和誰多說一字。
安赫舒知道這場宴會毀了,無奈地草草結束,留下各國國王及使臣和公主於王宮,告知會再擇日舉辦宴會。
本以為賽開蓮會阻止她再次擇日舉辦,可賽開蓮卻沒什麼動作,安靜地任由她去安排,敷衍的和各國國王問候幾句,便轉身離開了宴會。
並且拒絕任何侍從跟隨,連侍女長維瑞特也不得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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