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里特能夠享受賽開蓮整日無休的侍奉下,他終於想到該把人還給埃及子民,他喝下賽開蓮餵過來的湯藥,「賽開蓮,這裡還有雷妮她們,你就別擔心了……」
在這樣下去,外面肯定又會再起對賽開蓮不利的謠言。
「反正犯人找到了……」
「可是毒藥還沒找到。」賽開蓮打斷里特的話,吹涼了一杓湯藥,「迷朵兒說你可以下床走動,把這碗藥喝了,待會我帶你去蓮花池那邊走一走。」
里特也只能乖乖的把湯藥喝完,盡量不去否決賽開蓮,實在是太心疼他眼窩底下的黑眼圈,伸手就摸上他的眼尾,「好是好,不過我還有點累,也想曬點太陽,我們就到那邊坐一下。」
賽開蓮覺得里特的提議很好,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一口一口的餵著里特,讓他將碗裡餘下的湯藥喝盡。
他本來是想曬太陽,但賽開蓮擔心他身子差被曬暈,於是讓人在他們身後抬著遮棚隨行。這樣小心翼翼呵護的壓力實在太大了!連日來被當作易碎娃娃對待的里特早已受夠,拉著賽開蓮逕直走到涼亭。「好了,到這裡就不必跟著了。」
但顯然他們只聽賽開蓮號令,因賽開蓮鮮少會開口說話,於是侍僕們從賽開蓮的眼神中得到指示,便也紛紛聽從里特的話退下,到不遠處守著。
真是感謝他們給予的私人空間……里特帶賽開蓮坐上涼亭,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賽開蓮說:「躺下來,賽開蓮。」
賽開蓮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里特則朝他微笑,「我們就在這裡吹點風,曬曬太陽好嗎?」
蓮香偕伴微風陣陣吹拂而來,高雅而濃郁撲鼻,這座涼亭出自里特的手藝,配色參考了池中蓮花的顏色,藍紫中夾帶著白和黃與蓮花池融為一體,蓮式柱多在陵寢所見,但顯然里特並不在意,用著他的手藝將這裡成為讓人流連忘返的棲息之處。
眼前少年似乎還健康如昔,催促著他有所動作,於是照著意思躺到不算柔軟卻熟悉的膝枕上。
里特不再多說隻字片語,僅僅伸手輕揉賽開蓮的太陽穴,誘使著連日疲憊的他陷入黑甜夢鄉。
沒有擾人的影子追著他,僅有一座靜謐的蓮花池。
眼見賽開蓮進入深沉睡眠,里特緩緩收回揉按的手指,和候在不遠處的侍僕要了把小鴕鳥羽毛扇,緩緩的為賽開蓮打著涼風。
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下來,鴕鳥黑羽在正午暖陽下顯得亮麗耀眼,這或許是侍僕們第一次看到他們的法老如此毫無防備的模樣。
蓮花幽香帶著催眠的效果也讓侍僕們昏昏欲睡,而早已習慣蓮香的貼身侍女們則依舊盡職守候,對那些尚未習慣而打盹的侍僕們睜隻眼閉隻眼,全當沒看見。
賽開蓮所有的寧靜只能從里特身上找尋到,所以她們也不願意打擾賽開蓮難得的安睡。
自此以後,身體稍加好轉的里特都會和賽開蓮一起到涼亭,偶爾對弈賽尼特棋,或講些更古老時期的傳說神話,賽開蓮的精神狀況逐漸好轉,也願意分一些心力在國務上,不再是一心一意的將注意力放在里特身上。
這確實讓里特鬆了口氣,他花了些時間才被允許走出自己的宮殿外,但前提得要有人跟著。這些在維瑞特不在的時候出力最多的是雷妮,也和里特多少培養出信任的關係,加上她身形高大,不怒自威的嚴肅外表最適合陪伴在虛弱的里特身側,所以這隨侍的工作便落到了雷妮肩頭上。
她陪著里特在王宮內遊走,最後來到了忙碌的王室工房,監督哈布一瞧見里特,便趕緊上前關心,但話總是說不到點上,「你這病懨懨的樣子幹嘛還要到處亂走啊?」
知道哈布那張嘴說不出什麼好話,里特也不像過往那樣調侃他幾句,而是開口詢問:「我的位置還在嗎?」
「當然還在!你昏倒前的半成品我都給你收好了。」
「謝謝你,我能看看嗎?」
「那是你的東西自然可以,不過你的身體……」哈布領著里特,示意他位置上的一只木箱子,「你可不能給我在這繼續鑄劍啊!待會你又昏倒,法老會絞了我!」
「我也認同監督哈布的話。」雷妮不閒不淡的嗓音悠然飄來,里特抱起了箱子噘起嘴,「我也沒想要幹嘛,只是想把東西先帶回去,天曉得我什麼時候還能再來這?」
隨之雙手一輕,人高馬大的雷妮自然有力地從他手中抱過箱子,「讓陛下看到你手上抱著個大箱子,他也會絞了我。」
「賽……陛下才沒有那麼殘暴!」
雷妮翻了個白眼,即便如他所說陛下確實不殘暴,但眼刀也足以嚇死人。
為了不受此迫害,雷妮無視了里特的「紳士說」,還被他搞得一頭霧水,「什麼是『紳士』?」
「紳士?紳士就是對女性有禮貌,不做踰矩的事情,也不會讓女性感到尷尬,更重要的是不會讓女性代勞。」
雷妮這次痛快的和里特翻了個大白眼句點他:「喔。」雖然一路上左耳進右耳出他那些紳士守則,最後還是有點受不了的停下步伐,轉頭對也跟著停下腳步的里特說:「等你身上毒解了,身體也好一點,到時候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攔你,但現在你是病人,別再堅持那些對病情毫無幫助的事情了,比如現在就想把這箱子從我手中搶走。」
里特消化了雷妮的話許久才開口問:「可是雷妮,不重嗎?」
「不重。」雷妮一時感到好氣又好笑,「真正的紳士是不會讓女性感到尷尬困擾吧。」
「呃……」里特意識到雷妮話中困擾的意思,便不再堅持己見,讓雷妮替他將木箱搬到蓮花池涼亭,在雷妮的面前打開箱子。
雷妮以為里特會先去找那把他花費了無數心血鍛造的短劍,不想他竟是先拿出兩枚通黑閃著奇異金屬光澤的戒指,一枚樣式簡單,僅鑲著一顆小小的翡翠,深綠的寶石讓雷妮想起了那位冷傲的法老。
另一枚則是連顆寶石翡翠的點綴都沒有,但上面前有繁複細緻的雕刻,細看是幾朵蓮花和一隻棲息在蓮葉上的朱鷺。
「你都是要送給陛下的嗎?」
里特搖了搖頭,珍惜的將戒指收了起來,「也不知道送不送得出去……」
「你每天都可以見到陛下,怎麼送不出去?」雷妮皺起眉頭,疑惑的追問。身為王后的安赫舒還不一定能夠每日見到賽開蓮呢……
「因為這東西太沉重了。」
「怎麼說?」雷妮嫌站著累,坐下來和里特聊了起來。
「該怎麼說呢……我曾經聽過有一個國家的習俗,會將戒指套在對方的左手無名指,就代表……代表……」
雷妮望著里特逐漸臊紅起來的雙頰感到有趣,忍不住追問:「代表什麼?」
里特打量了四周,確定無人才緩緩開口:「已經發誓這輩子僅歡喜一人。」
雷妮吃驚的眨了好幾下眼,里特想讓法老一輩子只有他一人?「這……好像有點難……」
「是吧……況且他現在也有了王后和公主,我這個想法確實太超過了。」里特不自在的開始開解自己,「果然還是別送出去吧。」
「可是這是其他國家的習俗,埃及並沒有這個說法。」雷妮的話隨之到來,她對著里特微笑,「送送看吧,我想陛下會很珍惜的。」
里特曾送給賽開蓮的手工品一直都是維瑞特給細心保管,那時作為代理侍女長她也接手過這份工作。在法老擺放飾品的匣子中,僅有里特送的東西賽開蓮會重複配戴,不隨意誰喜歡就送給誰,或是乾脆直接放著生塵灰。
「別擔心,古今中外哪個法老手指上是沒有戒指的?況且又是個通體黑色相對低調的戒指。」和里特相處有一段時間的雷妮多少摸到里特在想什麼,深怕這傳達情意的物品被人拿來大做文章,深怕因此害法老的名聲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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