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來說華卡獨一無二,不必去像其他家的男孩子那樣開朗愛玩,至少華卡安靜沉穩,相比起那些一天到晚給父母添麻煩的男孩來說,華卡已經夠乖巧穩重,偶爾還能拉住如同一匹脫韁野馬的希碧別衝動行事,也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雙胞胎才能夠在其他大人眼裡都有很好的評價。
妮芙蒂為希碧受傷的手臂抹好藥膏,牽著她去找也已經上藥好,正在溫書的華卡房間。
「華卡!」希碧高興的跑到華卡身邊,華卡也笑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但希碧不樂意複習,拉著華卡的手,「走嘛!媽媽說今天我們能上街去玩!」
「真的嗎?」華卡眨著不敢置信的雙眸,直盯著微笑的妮芙蒂,他身邊的莫丹已經準備來了兩件披風,給他們仔細的披上。
妮芙蒂接手了為他們綁上披風綁帶的工作,「嗯,你們的里特哥哥剛回來,想你們這幾天肯定被悶壞了,說要帶你們上街遊玩解悶。」
「哥哥回來了?」
「對,我回來了。」里特從門邊走了進來,雙胞胎們立即跑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可是、可是,不是說我們最近都不要出門比較好嗎?」
里特撇了撇嘴,「河谷節期間有很多外國的商人來底比斯貿易,你們不想去看一些新奇的雜耍或物品嗎?」
「我們想去!」
「那走吧!」里特牽起了孩子們的手,回頭給妮芙蒂一個一言難盡的微笑,而妮芙蒂也對他擺了擺手,讓他們盡管去玩。
到了街上因為有莫丹陪著,希碧也不是那麼一個會乖乖待在一個地方許久的性子,於是在里特的同意下,拉著莫丹到處跑、到處看。
只有華卡安安靜靜地跟在里特的身邊。
「華卡。」里特伸手將顯得難過的弟弟抱了起來,而華卡也在下一秒將精緻的小臉埋進他的頸窩間,嗓音間是濃濃的鼻音:「我答應過爸爸不能哭。」
里特拍了拍華卡委屈的腦袋,「可是在我們面前你想哭就哭不是嗎?」
「因為爸爸說我可以在媽媽和哥哥面前哭,在其他人面前不行。」
「這裡沒有其他人了喔,華卡。」
隨著里特話落,他感覺到華卡緊緊地抓著他的衣領,淚水浸濕也浸濕他的衣領,無奈心疼的抱著哭泣的華卡。
市集人聲鼎沸,足以淹沒他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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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玩得疲累的孩子們安置好後,里特來到了前廳,妮芙蒂還在那點燈看帳,這幾年她跟在艾薩克身邊學到了不少,查核帳簿還是行得通。
妮芙蒂放下手中的帳簿,里特坐到她的對面。
「我還是不想讓希碧和華卡去生命之家。」妮芙蒂長嘆口氣:「我不想他們再平白無故的受欺凌了。」
「他們肯嗎?」
妮芙蒂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我想他們現在不適合去生命之家學習,但我想能夠拜託幾個人來教他們。」
「你要找誰?」
里特想起了那位寬和的寬眉女祭司,又想起她那美麗的堂妹,「我先去拜託看看,明天就隨他們吧,想去生命之家就去,不想去就讓他們先看些書也沒關係。」
「嗯……」妮芙蒂收起了帳簿,憔悴的面容依舊美麗,卻顯得頹廢無力,像是無力振翅的蝴蝶。
「媽,爸不會有事的,賽開蓮來信說再過兩天就可以和我見面了,我可以拜託……」
「不行!」妮芙蒂打斷了里特的話,伸手摸了摸他擔憂的面頰,「別這麼做里特,不然艾薩克就不會是清白的從監獄中出來。」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管他什麼清不清白?」
「我比誰都希望他能夠出來,但是這樣的方法不行的里特,你不能用法老對你的寵愛這麼做!到時候被人拿來做文章,你又要怎麼繼續待在法老身邊?」
「我……」里特眼眶泛紅,而妮芙蒂也是滿面愁容的搖頭,「別這麼做,艾薩克也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可是我也擔心妳。」自從艾薩克被押入監牢,妮芙蒂已經失眠了好幾夜,人也越來越消瘦,長此以往,里特很怕還沒等到艾薩克回家,妮芙蒂就先垮了。
「我沒事。」妮芙蒂握住了里特顫抖的雙手,「只不過是幾日而已,以前我也以為我已經永遠失去他。」
在艾薩克父親商隊罹難時,妮芙蒂曾走入尼羅河想隨著艾薩克離去,是她的父親將她從尼羅河中拉了回來,改嫁他人。
幸好她等到了,等到了艾薩克的回來,一等就等了好幾年,這次也不過才幾日,她還可以等。
「不行,不應該是這樣的……」里特掙扎著搖頭,「艾薩克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都是因為我……」
「里特。」妮芙蒂皺起眉間,握緊養子的雙手,「艾薩克被關進牢獄與你無關,是有人想要看我們垮掉,看你慌張沒有防備,抓到機會來給我們迎頭痛擊。別讓他們得逞,里特,我們都得穩住。」
妮芙蒂的雙眸堅毅,暗自燃燒著跳動的焰火,將里特所有無畏的擔憂害怕燃成灰燼。妮芙蒂說得對,他們現在都得冷靜,不能自亂陣腳,古阿曾提醒他的話猶言在耳。當他回握住妮芙蒂的手點下頭時,手腕上的手鍊沒來由的斷裂。
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妮芙蒂正要伸手撿起刻著法老聖名的手鍊時,外頭傳來響亮的撞擊聲,像是打在了他們的心窩上。
妮芙蒂和里特趕到了大門前,家中的僕人們都擋在了門前,不肯讓軍人們進入抓人,但抵不過孔武有力的軍人們,紛紛都被推倒在地。
里特扶起最年老的僕人,憤怒的朝不請自來的軍人們喝斥:「你們是誰?為什麼平白無故要闖進我家?」
「里特先生,請您和我們走一趟。」
「詔書呢?」
里特攔住想要保護他的妮芙蒂,將所有的僕人都擋在身後,瞇細了眼盯著他們,他知道軍人們不敢隨意動他,只要他一日是法老青睞的工匠,這些人都不會有膽子來招惹。
軍人們面面相覷,各自用眼神詢問是否有詔書,但顯然沒有那個東西,里特咬緊了牙關質問:「是誰讓你們來的?」
領頭的軍人頓了頓,竟也說不出一個字來,正當里特要發作時,平日會特地巡邏到里特家門前的軍隊迎面而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恩努哈副將,我們、我們……」
「有屁快放,少在那邊磨磨嘰嘰。」恩努哈惱火的放聲怒斥,沒想到自己的同僚會沒有腦子在這非常時期來打擾里特一家,是不想要活了嗎?
「我們是奉某個貴族的命令前來帶走里特先生……」
「哪個貴族?」恩努哈壓低了嗓音,帶著濃厚的威脅意味。
領頭的軍人不管委託人是否有交代不得透露,瑟瑟發抖的回應:「是古阿大人……」
「里特先生,您與古阿大人有約定來往嗎?」恩努哈面對里特一改語調,溫和不已。里特搖了搖頭,「這段期間我都有事情要處理,沒有與任何人有約。」雖然現在里特想見古阿,但直覺卻告訴他這支軍隊並非是古阿派來,戒備的維持著先前受冒犯的態度。
「好,我明白了,謝謝您。」恩努哈直截了當的朝來打擾里特一家的軍隊揮手,「如果你們還想留下腦袋,聽我的勸,現在立刻回去!」
「是……」領頭的軍人鬆了口氣,領著軍隊趕緊離開里特一家門前,當里特想要留住他們向僕人道歉時,恩努哈攔住他的話頭,「里特先生,現在天要黑了,還是請您回去屋內吧。」
「副將大人,我只是想要他們向僕人們道歉。」
竟然要軍人向平民道歉?恩努哈彷彿聽到什麼笑話,但在里特面前他不能失態,依舊保持著平緩的語調開口:「我會將古阿大人調動軍隊找您的事情回報給陛下,門待會也會讓人來修理,還請您……」
「不必了,我們自己會修,謝謝副將大人的好意。」里特多少明白恩努哈息事寧人的意思,帶著妮芙蒂轉身走回前廳前大喊:「送客!」
面對沒有表情,連句道別都沒有的僕人將門抬起修理,恩努哈心中一股氣湧起,他明明是來幫忙的,為什麼現在把他當惡人趕走?可里特已經走遠沒辦法給他答案,於是只能滿腹無奈的返回軍營,寫了一封陶土信,由傳令兵將信交給還在河谷節遊行的賽開蓮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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