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尼羅河 - 禮物

琉亞斯依舊無法好好回應古阿，只嘴裡喃語不喜歡與誰都能好好相處的皮耶。於是古阿就只當作琉亞斯和皮耶性格不合，依照琉亞斯的希望將他送回了上埃及。

他沒有懷疑皮耶嗎？他那個溫柔和善的學生會是危害埃及的人嗎？

古阿沒有再繼續思考，他淡然的回應里特：「不對，我不曾懷疑過他。」

面對斬釘截鐵的古阿，里特挫折的低下頭喃語：「那還有誰有那個能力去說動利比亞國王呢……」

「我不知道。」

里特抬眼望著一直處理這個案件的古阿，雖想指責他不負責任的回答，但又覺得合理，能夠懷疑的人都懷疑了，卻都苦無證據，全都是猜測。

當年想害他的人都死了，但真正的幕後黑手卻因此而消失匿跡，想要破了這個案件簡直天方夜譚，比登天都還要難。

那也不必死抓著不放了，里特乾脆的收起卷軸還給古阿，「抱歉打擾您了，我得去監工了。」

「監工？」古阿意外里特放棄的這麼乾脆。

「是啊，趁著現在我還能替賽開蓮建造祭廟就得趕緊完成不是嗎？」

古阿如往昔那般嘴上不積德：「說的好像你命不久已。」

里特則半開玩笑的回應：「只要想害我的人沒被抓住，我的命不就都任人宰割嗎？」

看著里特離去的背影，古阿失去笑容，他摀起隱隱作痛的胸口，不曾想自己會因為里特的一句話而心慌，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嘗到這個滋味，在塔爾羅斯毅然決然離開下埃及，離開他的身邊時也曾這麼心如刀割。

但這股傷痛卻更加久遠深刻而悠長。

到底是誰？為何他總是對里特有複雜又異樣的情感？彷若他們並非陌生人，而是要相處更久的友人。

他撐著痠痛的身體邁開步伐追上里特，抓住吃驚的里特，「你是誰？」

里特不明所以的盯著狼狽不已的古阿，略帶遲疑的回答：「我是里特……」

「不，你不是……」古阿頭痛不已，記憶被摔碎任由沙漠的狂風捲起，在他的腦內掀起風暴，風暴中心有個失去一切的孩子在抹眼淚，一聲嗚咽都沒有，沉默又倔強，令人心疼不已。

「別哭……」胸口與腦袋的疼痛已經讓古阿站不住腳，幸好還有里特撐住他，像是在他最難捱的時刻都有個孩子這麼撐住他，告訴他會讓塔爾羅斯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他幫助那個孩子成為下埃及的法老。

讓他與真正的法老為敵，與塔爾羅斯為敵，與整個上埃及為敵，害他死無葬身之處，沒有人祭拜，沒有人記得。無情的哲爾法老用長槍刺穿那孩子的心臟，將他的屍首高掛於高牆曝曬，那麼熱那麼乾，背叛者古阿因為宰相塔爾羅斯的求情獲得了原諒，繼而苟延殘喘。拉神依舊照耀大地，燃燒殆盡古阿最後的理智。

他開始慘叫起來，淒厲無比又絕望，指甲要刺破里特撐著他的手臂，四周有人想要來幫忙里特，但里特不讓人來幫忙。

「古阿大人。」里特清晰的嗓音打進歇斯底里的古阿耳中，他停止尖叫，不似平常囂張跋扈，他渾身發顫，畏縮的望向里特，眼中再沒有一點清明，而是滿滿的懊悔與內疚，像是看著里特又不像是在看著里特。

里特將想問的問題吞回腹中，關心的問：「您還好嗎？」

他的好學生總是這麼溫柔……古阿思緒化作一團泥漿，虛弱的對里特微笑，「安瓦爾，你還活著嗎？」

雖覺得奇怪古阿這麼喊他，里特還是耐心十足，語調溫柔堅定的回應：「我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嗎？」

「太好了……」古阿詭異的笑了，他安心的闔上雙眸，暈倒在里特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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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您瞧瞧！這是我照著您描述的模樣所雕刻的宰相！」他優秀的學生手上盡是雕刻的傷痕，正捧著一座精緻的木雕。

少年有著一頭褐色的短捲髮，普通的褐色雙眸中是藏不住的聰敏機靈，少年是他最引以為豪的學生，也是他內心最軟的一塊。

沒有一個學生能像少年這樣走入他的心中，幾乎取代了塔爾羅斯不在身側的寂寞，少年知道他所有的事情，心疼他的愛而不得，愚蠢的雕刻了一尊像極塔爾羅斯的雕像給他。

他本應該嫌棄這尊雕像很醜，但奈何少年的手工是真的很好，將他魂牽夢縈的愛人雕刻得如此相似。

他接過那尊木偶，不像平常那樣讚美少年，但少年卻笑得天真美好，沒有貴族討人厭的嘴臉，沒有貴族那臭得熏人的香油味，只有真摯浪漫，宛若微風吹來的蓮香。

少年絕對沒有傲人的姿色，也不比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俊美冷淡，但他聰明細心，並不應該弄傷雙手，只為了雕刻一座木偶。

古阿收起和藹的神色，捧起少年的雙手，「安瓦爾，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碰那些工具了嗎？」

「但是我想送禮物給老師……」

他知道少年想要做什麼事情，但這與他的身分不合，他不應該拿起工具勞累自己，古阿嚴厲的指責少年：「你這雙手不是拿來做這些低賤的工作，而是應該拿起筆來書寫。」

少年眼中光芒黯淡，低聲回應：「我知道了……」

宛如折翅無法翱翔的雄鷹，安瓦爾再沒有提起他的興趣，他喜歡做的事情，而是只有「想要」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回應別人對他的期待，成為丈夫、成為法老，他的一生繁華卻不快樂，災難逐步找上了安瓦爾，最後連阿努比斯都無法祝福他。

古阿沉浸在安瓦爾死亡的哀痛中無法自拔，再怎麼追悔莫及也無法挽回安瓦爾的生命。皮耶將知道真相的他軟禁起來，任由他一步步走入自毀。

夢中的一切彷彿是他所經歷過的，但都模糊且如碎片一般不連貫，可古阿對「安瓦爾」的情感從沒有消失過，他睜開了淚眼。

床邊塔爾羅斯溫柔的擦掉他眼角的淚珠，「你還好嗎？」

「不好……」連深愛塔爾羅斯的情感也不曾改變，古阿撒嬌的蹭了蹭塔爾羅斯厚實溫暖的掌心，「不過幸好他現在能做喜歡的事情。」

「你夢到誰了嗎？」塔爾羅斯很少見到脆弱的古阿，伸手將他連著薄毯抱入懷中。

古阿找好了舒適的位置，聽著塔爾羅斯穩健有力的心跳聲，「我夢到了『安瓦爾』。」

「里特？」

古阿頓了一下，是啊……安瓦爾變成了里特，從貴族變為了平民，沒有華麗的籠子能夠再鎖住他，任他在空中自由翱翔。

「塔爾羅斯……」淚水自古阿臉龐滑落，讓塔爾羅斯輕柔的吻去，「嗯？」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謝諸神。」

「怎麼突然這麼說？」塔爾羅斯察覺出古阿的古怪，但至少古阿的情緒還算得上平穩，並且如往常那般乖巧的窩在他的懷裡。

「我在夢裡失去了你，也失去了我最重要的學生，所以我要讚美哈索爾，我擁有了你。」

塔爾羅斯笑了，「那你的學生呢？」

「豐盛的歐西里斯將行駛他的權能，使他重生。」

達成他的願望，讓他能夠作為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工匠，與他欣賞的人互知、互愛。

「所以你想說里特曾經是你的學生？」塔爾羅斯並不這麼認為：「你們以前可從來都沒有交集過。」

不對，有的……古阿沒有反駁塔爾羅斯，握起了他的手與自己的手十指相扣若有所思，「對……我們只見過幾次面而已……」

如果偉大的歐西里斯不僅讓他和安瓦爾都能復活，那麼皮耶呢？沒有安瓦爾的皮耶不再像夢中那樣在陰影中成長，多了幾分的開朗。

「只是夢而已。」古阿翻了下身子，摟住塔爾羅斯的脖子討吻，「你擔心我嗎？」

「差點就想處理掉里特了。」

「他又沒對我做什麼。」古阿輕咬了一口塔爾羅斯的舌頭。

「可是你……」

塔爾羅斯的話來不及說完，全都被古阿給吻下。

「嗯……你要給我時間去換衣服嗎……」

「晚一點我會幫你穿上。」

感謝哈索爾女神，能夠讓他與塔爾羅斯共度每個夜晚，在寧夜中低語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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