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尼羅河 - 自由

他們並不關心里特的能力，只害怕他們的權力好處被來路不明的平民工匠給分走。

「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賽開蓮仍舊做著困獸鬥。

「你知道已經沒有其他辦法，貴族們都已經開始有些動作了，昨天奈烏才攔住了一甕送往監獄的毒水。」

賽開蓮無法置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要毒殺里特，連跪在地上的艾薩克也身形動搖了一下。

「賽開蓮你得承認，你沒辦法好好保護里特，不讓他受他人毒害，你沒有那個能力！」

「安赫舒！」

「想清楚你現在應該做什麼事情！」安赫舒忍無可忍，大聲喝斥賽開蓮：「你還以為事事都能順你的心嗎？」

安赫舒明白賽開蓮之所以不喜歡取人性命，也只是之於里特不喜歡血腥，光是那一日賽開蓮要殺了迪雅他還出手阻止就能窺之一二。

面對陷害了自己還有家人的始作俑者，卻也沒想過要取迪雅性命，安赫舒就多少摸出里特的心性，太過於善良愚蠢，即便被人構陷也不會為自己抱屈。

這樣的人不適合待在賽開蓮身邊，不懂得自保，不懂得上進，也不怪當時塔爾羅斯處心積慮要把他從賽開蓮身邊趕走。

賽開蓮的神經達至緊繃，他無助不安的瞪著安赫舒，瞪著這相識要十幾年的異父姊姊，一句反駁都吐不出來。

「都退下去。」他封閉了心扉，冷然完美的面龐已經讀不出情緒，冰冷沒有起伏的語調命令著外頭的侍衛趨離安赫舒和艾薩克。

「陛下！」艾薩克推開侍衛要拉起他的手，繼續請求：「請您流放里特，這是唯一能夠讓他活命的方法，求求您……」

「我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那些侍衛在安赫舒的瞪視下不敢貿然上前，安赫舒依舊站在原地發出質疑：「你要怎麼保住？將那些反對的人都砍頭嗎？」

「是，誰敢反對，我就取誰的性命。」

賽開蓮的回應令安赫舒大驚失色，眉間鎖得死緊，「那你就先取我的性命好了！我才不要看著你親手毀掉賽提好不容易維持來的和平！」

安赫舒明白這不是一個母親該說的話，小赫特菲爾斯還在搖籃裡等她回去，她不應該這麼去挑釁能夠掌握生殺大權的賽開蓮。她眼角餘光瞄向了堅持跪在地上祈求的艾薩克，也有那麼瞬間，她也曾將艾薩克看成了賽提。

那個為他們未來耗盡一生的男人，臨死前都還在擔心他們的父親。

『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我不是個好父親，但我希望能夠給你們最大限度的自由。』安赫舒腦海裡響起了賽提臨死前的話語，聽來可笑至極的懺悔：『我很抱歉讓你們犧牲了婚姻，但唯有你們齊心才能夠讓埃及繼續強盛。』

賽提在做他們的父親之前，是埃及法老，他得穩固王權，穩定民心。

最後的話又讓安赫舒眼眶泛淚：『我已經不能為你們做什麼了，對不起……對不起……』

這個男人在最後不是交代後事，也不是囑咐他們該如何讓埃及繁榮，而是對他們無盡的愧疚與抱歉。

他闔上了眼，將這繁榮地博的國家交託於他們兩人，讓他們去面對那些勢力盤根錯節的貴族，壓制住蠢蠢欲動的附屬國，抵禦貪圖埃及財富的敵國。

安赫舒失望的望著賽開蓮，沒想到他竟然能為了一個工匠什麼都不顧，彷彿眼前的少年是個陌生人，並非是以前那位傲視群倫的少年。

「賽開蓮。」一道嗓音鏗鏘有力地打在了三人的心窩上，他們將目光投向門口。

里特因被關押地牢臉上帶著些許塵土，但衣著看上去還算得上整潔，站在了擔憂的吉思身側。

而里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上前先將艾薩克從地上扶起，當他要走向賽開蓮時，艾薩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雙手，彷彿在告訴他別去靠近現在的賽開蓮。

以前里特很少會採納艾薩克的建議，如今也是。

他讓艾薩克鬆開他的手，一步步走向賽開蓮。

「賽開蓮，我想和你單獨談談。」這次他並沒有在眾人面前避諱，直截了當喊了賽開蓮的名字。

他本不該如此狼狽，應該風光站在賽開蓮身側，作為法老最青睞的工匠，享受著眾人的追捧，可如今他就像是被扼住喉頭的雄獅，無法嘶吼、無法喘息。

「你想和他說什麼？」安赫舒盯著里特的背影，一滴汗珠滑下，里特側過臉輕聲回應：「請讓我和賽開蓮單獨談談。」

他的嗓音平緩，彷彿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事關於他，又彷彿不是。

安赫舒嘆了口氣轉身，臨走前輕語：「勸勸他吧……」

眼見著最難請的人物自行離去，那些士兵更不必對艾薩克客氣，直接將他架起帶離，隨著他們離去的還有吉思。

將里特從牢中帶來的人就是他，那一路上吉思和里特簡短的交代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吉思沒有表明要里特做什麼，可里特內心明白他的用意。

里特一步步走進到賽開蓮身前，很輕易，沒有什麼阻擋。

可要到他身邊並肩前行卻困難重重。

里特望著賽開蓮，似乎在看到自己的那瞬間，賽開蓮的怒火也被平息下來，如今他再沒有方才的蠻橫獨行，而是被困在籠中，如同無法脫逃的失意困獸。

「賽開蓮，現在可以和我談談嗎？」

「你想說什麼？」賽開蓮對上里特堅定的目光，感到了心慌。

「我想了很久，在你內心我會是什麼模樣？」

賽開蓮頓了幾秒，時間依舊在流逝，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變慢了下來。

「你是自由的。」

「那你覺得我現在自由嗎？」如今問了賽開蓮這個問題，里特才明白了一件事情。

為什麼艾薩克和吉思無法祝福他們？因為在他們眼裡里特應該是自由自在的，而不是陷於名為賽開蓮的囹圄之中。

他相信賽開蓮對他的感情不假，也相信賽開蓮真能為他遮風擋雨，可這是對的嗎？他在殿外聽到了賽開蓮寧願取人性命，也要留他在身邊的決心，這是他想要的嗎？

賽開蓮無法回答里特，與他初遇的里特是自由的，那麼現在呢？

里特已經沒有時間能得到賽開蓮的回答，他虔誠的捧住賽開蓮的面容，「我欠了艾薩克太多了，我得將他失去的還給他。」

賽開蓮渾身顫了一下，嗓音帶了一絲脆弱，「再給我一點時間，等事情查清楚了，我會再去找安赫舒將賽莎特商隊還給你養父。」

里特搖了搖頭。「不，那些都已經無所謂了。賽開蓮，我想要更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里特從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不會是做書記官的料，更沒有那個本事去處理政務，而做為商人的養子，他能做的也是那份工作。

他擁有現代的知識，擁有了古埃及的技術，如果一直困在賽開蓮的身側他什麼都做不好，所以他得離開，即便再怎麼痛心和不樂意。

「我偉大的法老，在我離開埃及之前你願意給我祝福嗎？」手腕上的手鍊反著一絲光芒，刺痛了賽開蓮的雙眼，他掙扎著搖頭，不願意答應里特的要求。

「我會給你寫信……」

「我不會答應的！如果你真的離開我，那麼就別想再回來了。」賽開蓮打斷里特的話，狠狠抓住他的雙手腕，不被信任的憤怒縈繞在胸口，賽開蓮怒不可遏的質問他：「即便如此，你也還想離開嗎？」

「是。」里特斬釘截鐵地回覆。手腕上的疼痛沒有讓他屈服，賽開蓮的椎心之言也沒讓他卻步。

「那就別再想回來了。」賽開蓮氣極反笑，再沒有以往的深情呵護，他放開了里特的雙手，不願再多花費一點時間勸服里特，也沒有再多看里特一眼，提高了聲量命令外頭的侍衛：「準備紙筆，我要將工匠里特驅逐出埃及。」

隨著這道命令詔書下去，工匠里特被逐出了埃及。

埃及也再無商人艾薩克，可賽莎特商隊沒有跟著消失，反而脫胎換骨為國家商隊，經營權與所得財產全歸埃及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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