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公主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啟程至底比斯時,已經過了快十天。里特基本上過得挺悠閒自在的,在家裡妮芙蒂會替他打理好一切,只要求他好好休息,好好與家人相處,除此之外他也只能搗鼓一些手製品,夜晚闖入廚房當個食材小偷,再來和賽開蓮私……不對,是約會。
里特用洗菜水當鏡子,仔細觀察了下自己的嘴唇,有些擔心會不會被賽開蓮給親腫,最近他吻到後面就變成啃咬,咬他的嘴就算了,還咬他的脖子,想脫掉他的衣服。
幸好當他喊停時,賽開蓮就會真的停下來,但每次都會用充滿不滿的眼神盯著他,而他就會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動都不敢動。
最後會是賽開蓮先敗陣下來,緊緊的擁抱他,力度之大想把他嵌入骨血中,然後紳士至極的送他回家,非得看他走進家門,熄了燈火才離開。
「等等。」明天就是啟航的日子,照舊被送回家的里特留住賽開蓮,他趕緊到蓮花池邊摘下僅剩的白蓮送給賽開蓮。
蓮香在懷,美麗的白蓮襯得賽開蓮更加脫俗,里特欣賞幾眼後在他耳邊低語,在他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吻後轉身離開。
賽開蓮有些發楞,整整花了幾分鐘才回過神,將白蓮緊緊擁住,像擁抱里特那般緊,聞著蓮花清香,耳邊猶在迴盪他離去前所說的話:「我將所有的白蓮都給你,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神話中智慧神托特的妻子埃赫‧阿慕納贈予丈夫一束蓮花,將自己的忠貞與愛情毫無保留的奉獻出去。
這樣彆扭的告白也只有里特做得出來了。
賽開蓮唇角微彎,擁著白蓮返回底比斯。
迎接他和安赫舒的是累人的結婚儀式,他們得齋戒沐浴,日夜在眾神面前頌禱,因安赫舒有孕在身,不宜過度勞累,所以這些累人的活都由賽開蓮擔下,與里特能夠見面的機會直接化為烏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宮太缺乏手藝精良的工匠,每天有層出不同的事情在拖住里特的步伐,當他想起要找個理由去送吃的給賽開蓮時,早已累得沾床就睡,沒送出去的點心都被室友吃掉。
說到里特的室友有點奇怪,他是位擅長弓箭的軍人,並且里特在當初獵殺鱷魚的行動中見過他,他的母親是艾薩克在底比斯的朋友,聽聞各自的兒子都要到王宮服務,室友的母親直截了當頂下一塊地,蓋了兩層式住宅供他們食衣住行,還離王宮近。
「克伊瑟,你的弓箭我打磨好了,就先放在這裡了喔。」里特將克伊瑟請他修理的弓箭放在前廳的桌上,朝緊閉的房門大聲提醒。
如果沒有得到回應,那麼就表示克伊瑟人在校場,里特想反正校場就在王宮附近,索性拿著一桶沒有弓的箭枝送去校場,前不久他才看克伊瑟用不習慣的弓箭傷到手。
校場對於他這個沒受過訓練的工匠來說有些危險,他沿著校場外繞了一圈,想找到設置箭靶的訓練集中地,人還沒找到,便聽到幾聲馬的嘶鳴聲。
兩匹黑馬近在咫尺的朝他吐出鼻息,讓他一時驚得僵在原地。
「里特?」克伊瑟從後方的二輪戰車上探出頭,瞧見他手上捧著的箭枝,高興地走下戰車,「你真的幫我修好箭了?」
「你不是拿了你的鴨肉和我交易嗎?」雖然那些鴨肉到最後都還是進到克伊瑟的肚子裡就是了。
克伊瑟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幾下臉頰,似乎腦袋裡所想和里特雷同,他尷尬地向里特展示兩匹戰馬,「你看,這是由當初陪著陛下出征的戰馬配種所生育出的新一代戰馬。」
里特看了一眼,「所以你在馴服他們?」
「他們脾氣可拗了!好幾次差點就要把我甩下戰車。」
「你不是弓箭手嗎?怎麼跑來馴服戰馬?他們不怕再傷到你貴重的雙手嗎?」
「比我厲害的人多的是……我這不是聽你的意見在尋找自己其他的專長嗎?」克伊瑟有些難過地看著自己右手受傷的虎口,里特苦笑著安慰他,「你的傷口會好的,而且我的意思又不是讓你放棄當神箭手。」
里特大力拍了下克伊瑟的肩頭,「我在孟非斯看過的那個意氣風發的神箭手跑哪去了?」
「好!等我手好了,我一定給你看看什麼叫百發百中。」
直接被里特打槍,「在孟非斯早看過了。」
「你就不能捧我一點場嗎?」克伊瑟笑著和里特貧嘴。
「等你手好了再說吧。」里特橫了克伊瑟一眼,想當初他的手受傷時還一副要被全世界拋棄的模樣,一聽到孔蘇祭司說不影響射箭時,才又一掃陰霾,有時間在這裡學習馴馬。
里特小時候在艾薩克安排的教育下學過駕駛馬車幾次,但他都覺得比不上騎馬有樂趣,可惜那時候他還太小,要跨上馬背太難。
兩匹黑馬性情溫和,雖剛才嚇到里特,但沒有像剛才克伊瑟駕駛他們時的難馴。
里特伸手拍了拍馬的長嘴,黑馬便親暱的蹭起他來,讓克伊瑟在一邊看直眼,「我替他們刷毛餵食這麼久,都沒見過他們對我這麼親暱過!」
這項投訴里特決定無視,雖然他挺喜歡這兩匹馬,但總歸是屬於王室財產,未來要投資在戰場上用的戰馬,他騎上去也是痴人作夢,不如實際賺一匹來親自馴服。
在里特正在思考該去哪換一匹馬崽來飼養時,四處周遭都突然跪下,這場景令人熟悉非常,里特朝眾人膜拜的方向轉身望去,一雙碧綠的眼眸撞進他的視線中,一名嚴肅非常的男人嘴唇抿直的站在他的身前,輪廓貌似不笑的賽開蓮。
「你就是里特?」男人並沒有惱怒里特看到他沒有跪下,一身冷冽的氣質配上淡然的沙啞嗓音令人不寒而慄。
沒有一個人敢去提醒里特男人的身份,只低垂著頭匍匐。
突然里特感覺到有人在扯他的腳,正是他腳邊的克伊瑟,正抬著頭用氣音提示他:「他是法老。」
里特渾身汗毛豎起,正要跪下卻被男人攔住,但並不像賽開蓮阻攔時溫柔,反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度之大彷彿想折斷工匠重要的右手,重複問話:「你是里特嗎?」
里特被嚇得一個字都說不來,只能緊張的點頭,他全身力氣像被抽光,一絲痛喊都被緘默,猛然男人甩開他的手,里特踉蹌一步,勉強撐住自己以免跌倒,他扶著疼痛的手腕伏低身子,手腕上還有怵目驚心的手指瘀痕。
「不夠低。」男人如此評語。
里特不得不再跪得更低,直到他的額頭撞地,已經低得不能再低為止,男人才滿意的鬆口:「從現在開始,不管你碰到哪個王族都應該如此行禮。」
如此折磨一名工匠的自尊是為了什麼?克伊瑟眉頭緊鎖,盯著身側比奴隸跪得還要低的里特,眉宇間充斥著憤恨不平,正想抬頭和男人詢問理由,里特卻比他先一步開口:「是!」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