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軍師被安插進來的聶奧赫斯無比後悔,他想掐死前天連出豪語的自己,為什麼他覺得自己能夠玩贏賽開蓮?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
他崩潰的坐在樹下,失去靈魂的看著不遠處正在探勘地形的賽開蓮。
終於明白為什麼麥拉肯無法從王子手中拿到指揮權,明擺著眼前有個更有領導能力的人還要出風頭,豈不是拿石頭砸自己腳嗎?
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如同看不穿的迷霧,有其父必有其子,年輕的王子像極全盛時期的賽提,不多話卻讓人無法忽視,如同蟄伏於尼羅河邊最兇猛的猛獸,等待時機到來,一口咬掉敵人的腦袋。
若不是他們在其眼中是戰友,不……應該說是有利的棋子,也許哪天就會有新的卜塔軍團出現,而他們早已屍骨無存。
此時他們不能讓王子有所忌憚,自古以來太多兔死狗烹的劇碼重複上演,他不能為了一時之氣,賠上卜塔軍團所有人的未來與性命。
他或許明白為何賽提會讓麥拉肯當卜塔軍團的將軍了……這樣忠心耿耿沒有野心慾望的人太少,安赫舒在下埃及面臨的敵人很多,賽提身為養父也親自教養過安赫舒,沒道理再放個不聽話的棋子在其身邊。
他咬牙看著跟在賽開蓮附近的麥拉肯,這樣被利用的人生也只有這位大爺不在乎了。
明明不是傻子,明明可以避開這些,卻為了卜塔軍團留下,為了安赫舒……一時之間想明白為何麥拉肯突然改變想法,積極向前,聶奧赫斯簡直想要仰天長嘯。
這該死的愛情!
聶奧赫斯站起身,陰鬱著臉指使自己行動。告誡自己別想討好王子,只需要做好份內事,就可以在王子的心中加分。
他加入了賽開蓮與麥拉肯討論擺放陷阱的位置。
「得考慮到漲潮的問題,月圓之日這裡的土地會被尼羅河水覆蓋。」聶奧赫斯比劃丈量了距離,指著本來要讓克伊瑟躲藏的石頭,「要讓那頭該死的巨鱷到那裏才算是遠離尼羅河的最佳位置。」
「呃……」麥拉肯發出一聲微詞。
「幹嘛?」
「在殿下面前修飾一下用詞,聶奧赫斯。」
他們目光看向遠望石頭那處的賽開蓮,他似乎無視了聶奧赫斯的粗魯言語。
「那麼將陷阱放在那。」賽開蓮接受聶奧赫斯的提議,更動了纏住鱷魚行走的陷阱位置,讓克伊瑟退守到蘆葦草間埋伏,這樣也能夠更好的隱去他的蹤跡,匿去他的氣息與殺氣。
隨後賽開蓮將目光放回聶奧赫斯身上,讀不透情緒的綠眸弄得他緊張地僵起身子,忍不住認錯:「我、我會修改我的用詞的,殿下……」
「倒是不必。」賽開蓮頭一次在他們面前顯露笑意,「那頭鱷魚確實該死。」
如一陣清爽的微風吹來,聶奧赫斯唾罵自己如此容易倒戈,幾天前他還在支持麥拉肯利用賽開蓮,現在都想為他所用了……
果不其然如麥拉肯猜測,聶奧赫斯完全斷了拱他上位的想法,全心全意地為賽開蓮獻計,這讓他欣慰又放心地跟在他們身側,能夠更專注戒備四周動靜。
隨後溫和的眉間皺了起來,怒視著不速之客。
不只他,連聶奧赫斯也如臨大敵,咬牙切齒地瞪著那頭笑面虎。
「殿下您好,我是古阿,我想您應該有聽過我的名字。」來人一身正式儀容,在全埃及最高貴的王子面前他擺出了最低姿態,其臂間閃亮的黃金手釧諷刺地在陽光底下閃耀,一雙比賽開連腳上更多寶石的涼鞋,都顯露出他不經意的無理。
從這些細節上為難人太降低格調,聶奧赫斯紅了眼,而賽開蓮則是不發一語,他偏頭看著微彎身子的男人,長得斯文有禮,帶笑無害的模樣讓人容易心生好感,給人的氣質很像里特,可全部都是裝出來的,不似里特那般渾然天成。
明明是個滿肚子壞水的人,賽開蓮微不可聞的勾起唇角,眼前的男人是難以駕馭的劣馬,不過只要降伏他便是最好使的。
每個人都是有慾望,只不過古阿的慾望有些異於常人。他曾是賽提最得力的助手,幫助壓制那些孟非斯蠢蠢欲動的貴族大有功勞,卻在安赫舒抵達孟非斯時處處作對,這實在不是逼得塔爾羅斯不結婚的人該有的表現。
「你要得太多了,古阿。」賽開蓮並沒有和古阿打招呼,而是用了隱喻說著沒人理解的話。他讓麥拉肯和聶奧赫斯離開,他們並不大樂意,深怕賽開蓮會在他們不注意的情況下被古阿傷害。
可賽開蓮堅持讓他們離開,他們不得不遵從,只能徘徊在不遠處注意他與古阿的動靜。
賽開蓮讓古阿站直身子,不再打啞謎:「你以為父王會派塔爾羅斯來幫安赫舒處理你?」
光是聽到塔爾羅斯這個名字便讓古阿無法維持面上斯文,他沉下臉不發一語。
古阿終於露出最真實的自己,想起塔爾羅斯曾寫出的祭文,還在孟非斯的神殿裡傳頌:『他的愛如阿匹卜的毒液,只要嘗一口便會無法進入來生,即使那美好又迷人,卻讓人永遠陷入渾沌之中。我不能碰觸!我沒有碰觸!沒有受到誘惑!偉大的冥神歐西里斯,我沒有背叛我的主人,請讓我走入來生,在瑪特女神的羽毛前我沒有說謊。』
最好被阿米特一口吃掉吧!塔爾羅斯!每當一聽到這祭文,古阿就感到心疼委屈,更是和安赫舒作對。
「我是法老最忠誠的僕人。」古阿臉不紅氣不喘地迴避回應賽開蓮:「陛下沒有道理要處理我。」
他問心無愧,只不過在安赫舒背後動了些手腳,雖然有時候太過火,但那妮子聰慧過人,都能化險為夷,給安赫舒使了不少絆子的古阿一點反省都沒有。
賽開蓮想如果安赫舒知道古阿所作所為都是要讓塔爾羅斯回孟非斯,肯定會二話不說把塔爾羅斯永遠囚禁在底比斯,讓他娶一個美嬌娘,不讓古阿見到他之餘還會心死,最好就此一厥不振,什麼風浪都翻不出來。
他並沒有和古阿說這些後果,只開口建議:「如果想見塔爾羅斯的話,你應該討好安赫舒,為她所用。」
「我為什麼要討好她?還要成為她的心腹?」古阿是孟非斯最古老的貴族,連那些希克索人都要敬畏他們家族幾分,更遑論一個黃毛丫頭。
就是這樣不可一世的驕傲才讓塔爾羅斯忌憚,其實賽開蓮看不出塔爾羅斯是否喜歡古阿,只知道他提起古阿時表情總是很微妙,不是喜歡更不是迷戀,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曾為了讓古阿能為賽提所用,明面上接受其暗戀,暗地裡卻當作沒這回事,一次次傷害古阿,最後讓古阿傷心欲絕到發誓如果塔爾羅斯敢愛上他人,肯定會舉兵造反,和賽提拚個你死我活。
在這之間最無辜的肯定是賽提,塔爾羅斯自知理虧,便躲在底比斯不婚娶,打算這樣和古阿消磨,賭得就是對方能夠活到幾時,自己幾時就能解脫。
這實在夠扭曲,一個愛得要死要活,一個逃避到天涯海角。
賽開蓮壓抑想要嘲諷古阿的衝動,冷靜回應:「她可以命令塔爾羅斯來孟非斯。」
「一個繼女有這個本事?」
顯然古阿並不知道賽提是完全將安赫舒當親生女兒看待,基本上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讓塔爾羅斯來孟非斯休息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場狩獵鱷魚的行動若不是需要古阿提供最優良的武器,賽開蓮大可不必和他廢話太多。「不然你為什麼不親自到底比斯找人?」
賽開蓮的反問讓古阿一時語塞,內心最脆弱的那一塊被人撕開。之所以不到底比斯抓人,是害怕對方避之不見,已經被塔爾羅斯傷害太多次的古阿已經沒有曾經的自信,尤其是那傳唱的祭文更是在嘲笑他癡心妄想。
他知道塔爾羅斯在等他放棄,好擺脫名叫古阿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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