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做過這個。」賽開蓮被里特和緩的嗓音安撫了下來,眼底的寒意都為此融化。
「我第一次做。」里特笑出聲回頭問鬆口氣的侍女們:「姊姊們要不要試一試?」
照往常她們肯定會點頭,但先前賽開蓮才大發脾氣,僅僅只是淡淡掃來的目光都讓她們畏懼不已,紛紛搖頭表示:「我們都吃飽了,謝謝你,里特。」
但是她們好想吃!是牛肉啊!那可不是天天都吃得到的啊!
「是這樣嗎?我有多準備妳們的份……」里特苦笑著看了眼賽開蓮,而他也見著侍女們既嘴饞又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都是為了不惹怒他而堅決拒絕里特的好意,便無奈的撇嘴:「既然都準備了,用吞的都得給我吃下去。」
『是!』她們在心中再次讚揚賽開蓮的寬容大度,即便多麼生氣也不會拿手底下的侍女來出氣。
「你又拿我試味道了。」侍女們聽到賽開蓮這麼和里特低語:「你知道敢這樣讓我試味道好不好的只有你嗎?」她們沒有跟著賽開蓮,而是目送著緊握彼此的兩人,身後跟隨一頭甩著尾巴的大獅子走進殿內。
她們想起迪雅的話,又想起剛才兩人像是沒發生什麼事情親暱如昔,希望她們的陛下永遠是顆無法被點化的頑石,最好永遠癡迷於名為里特的工匠,也不要是什麼商人之女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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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日升月落,可月亮並沒有落下,偶爾里特能看到白晝之月,不顯眼但就在那,宛如迪雅的話,以為應該沒有聽進,但始終猶言在耳。
原來在他人眼裡他與賽開蓮並非相愛,而是一方癡迷另一方,嘲笑著他只會躲躲藏藏,質疑他的真心。
里特閉上眼長嘆口氣,不再繼續為這件事費神。憑什麼他的真心要由他人來肯定?他對賽開蓮的真情不假,兩人之間獨有的信任是不會這麼輕易動搖的……
他深深吸口氣,開始想其他事情。
那日在赫特菲爾斯的宴會上他成功吸引他國使者的矚目,連帶那些本看不起他的貴族們也對他另眼相看,陸陸續續委託他製作獨一無二的手工藝品。
他們似乎完全遺忘法老對他的偏愛,寫來了致歉的書信,希望他別在意他們平時在背後的嫉妒之言,這應該是他最樂見的結果,再沒有什麼某某貴族莫名敵視他,但總是有股壓力壓在心頭,令人惴惴不安。
「里特先生,您真的沒有興趣來西台王國嗎?」
「沒有。」里特不湊巧被來自西台的使者給攔住,嗯……不如說連續幾天都被他纏住才對。
「我們的國王來信說會給您最好的禮遇,最華貴的財寶與至高無上的地位,只要您肯願意來,國王什麼都願意給您。」
那可以給我賽開蓮嗎?里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好笑,隨即搖頭婉拒:「感謝西台國王與使者的厚愛,但我心存埃及,喝了尼羅河水便離不開此地,無法也無心為他國效力。」
「您真的不願意嗎?不是誰都能如此受到我王的厚待!」
「那你們既然給我這麼多好處,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自然是騎兵隊的技術啊!雖從未見過騎兵隊的勇猛,但光是一夕之間就將來自克里特島的米諾斯人一路打退,輕易收復國土,便可知這騎兵隊是如何改寫戰場歷史,又是如何引領軍隊獲得勝利。
可騎兵隊的技術僅屬於埃及的工匠們,雖然他們確實俘虜了幾位來自埃及的工匠,做出了那些馬具,卻沒有那足以退敵的機動性,他們說所有的起頭都是來自名為里特的工匠,或許找到他就能知道騎兵隊的所有關鍵。
況且當日在赫特菲爾斯公主的宴會上,那台工藝驚人的嬰兒推車也是前所未見的生活用品,這樣的有才之人竟在宴會因平民身分被瞧不起,甚至他還看到有些埃及貴族們巴不得那頭獅子咬死里特。
他相信里特肯定還有許多驚人的手藝還沒展現出來,若是未來都能為西台王國所用,那麼西台肯定能夠追上埃及的實力,與之抗衡。
里特遲遲得不到西台使者的回覆,趁著他還陷入自己個人思考世界時,緩緩後退幾步離開這彷彿路上隨意招才的現場。
抵達無人能夠來打擾的工房,里特看著那些隕鐵,不禁產生能到西台王國一趟好像也不錯的想法,作為為全世界讓鐵器時代降臨的首要國家,他或許能到西台得到製作良好鋼鐵刀及調控火候的靈感,可惜他很快就打消了念頭。
「西台又沒有賽開蓮……」他忍不住嘟嚷出聲:「也沒有我的家人們。」到那裏他會是孤身一人面對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人們。
他沒辦法像希努赫一樣英勇,也不似希努赫是為了活命才出逃埃及。
里特的工房裡堆了許多把鐵刀,全部都是實驗失敗的作品,他嘆了口氣,從這些鐵刀中找到刀身花紋波浪對稱,適合隨身攜帶的尺寸,做出了精緻小巧的貼身小刀。
他在手中拋接幾番,確定沒有哪裡不稱手,便來到校場找克伊瑟,雖然他應該做幾把鐵製箭頭當作謝禮給他,但里特想肯定會讓其他軍人們都纏著他做,所以做了把誰都看不出端倪的小刀給克伊瑟。
「怎麼突然想到要做東西給我?」克伊瑟注意到附近軍人們都為刀身上美麗對稱的紋路給吸引,立即不再仔細端詳收入做工精美的青金石象牙刀鞘。
「突然想到認識你這麼久,你又幫了我這麼多忙,好像應該要送點東西給你。」里特迂迴的表達自己的謝意,逗笑了克伊瑟,他忍不住貧嘴問:「以前看你多自然替我修理好弓箭,怎麼今天只是送個禮物廢話這麼多?」
里特不再多說,低頭面露笑意,可眼角餘光出現一道稻黃色的殘影,等他定睛一看,是許久不見的琉亞斯正撐著下頷,蹲在地上仰頭看他,「赫特菲爾斯的馬車很漂亮。」
雖說以前習慣了琉亞斯的神出鬼沒,可里特還是被嚇了一跳,愣是僵在原地幾秒才開口:「公主的生日宴會你不在。」
「我不想去赫特菲爾斯的宴會,所以我跑去赫特菲爾斯房間看她時發現的。」
里特看了眼忍不住噗哧笑出聲的克伊瑟,又垂眼將注意力放回琉亞斯身上,「那裡可是有重兵在把手的啊……」
麥拉肯將軍假公濟私,派遣不少出自卜塔軍團的優良將士,去輪流職守在赫特菲爾斯公主的門前,當然克伊瑟也位在其中。
「克伊……」里特看著克伊瑟立馬摀住琉亞斯的嘴,對著里特乾笑,「里特,謝謝你送我這麼好的刀啊。」
里特瞇細眼打亮眼前舉止異常要好的兩人,他挑起眉眼,「你們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儘管琉亞斯被克伊瑟強制禁音,也沒有露出絲毫慍怒,跟著里特抬眼將目光放在克伊瑟身上。讓一雙單純眼眸盯得渾身不自在,克伊瑟放開了摀住琉亞斯嘴的手,「陛下讓他來我這幫忙訓練士兵。」
「你聲音聽起來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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