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長話短說。」克伊瑟依舊站在門邊,眉頭全都皺在一起。方才他視察土地到一半時正巧碰到了宰相塔爾羅斯,基於禮儀克伊瑟與對方寒暄幾句,不知為何話題談到了里特。
『多虧里特先生保護了米諾斯王子戰爭才能停止。』剛從里特那得知提斯就是米諾斯王子,克伊瑟感覺一絲不對勁。
米諾斯王后不就是因為米諾斯王子下落不明憤而起兵攻打埃及嗎?而塔爾羅斯語氣平和淡然地繼續說:『我聽說克伊瑟先生和里特先生住在一起,沒見過米諾斯王子嗎?』
彷彿在面對一隻舉起蠍尾的毒蠍,冷汗沁滿克伊瑟整個後背。拉神的光芒照耀大地,此刻卻沒照耀克伊瑟與塔爾羅斯共處的角落,克伊瑟抬眼看了眼聚集起的雲朵,鼓足了勇氣回應:『沒有。』
塔爾羅斯唇角微微勾起,恬淡溫和的點了點頭,『我還得確認今年尼羅河氾濫的情形就先告辭了。』
『辛苦您了。』積雲散去,克伊瑟吐出一口濁氣,思緒混亂的走回家中。
不安縈繞心中,迫切的使他質問里特。
里特緩緩走下階梯,坐到圓桌前,望著門邊的克伊瑟,「那就把門關上坐過來吧。」
克依瑟依言闔上門,坐到里特身側聽他娓娓道來。本來他對里特的蓄意隱瞞感到憤怒,但聽到適時的道歉便都全原諒了,因他知曉里特的為人,就是個濫好人才會不知不覺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要不是賽開蓮的保護,他簡直無法相信里特是怎麼逃過絞刑,又是如何成為停戰的功臣。可如果不是里特設計出來的馬具,埃及也不會有騎兵隊出現,順利將米諾斯人驅逐出境,埃及還需要他的工藝。
克依瑟望著全都交代完忐忑不安的里特,沉重的嘆了口氣:「我差點就要被你害死了。」
「怎麼了?」里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咪,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知道我今天碰到誰了嗎?」
「誰?」
「塔爾羅斯宰相,他問我有沒有見過米諾斯王子。」
「那你回答了什麼?」里特關切的湊近克依瑟,而對方則是憤恨的伸手掐揉他的雙頰,「我回答沒有,天曉得我說了有我們會怎麼樣?你是不是有惹到宰相哪裡啊?」
「我連見過他一面都沒……」里特頓了一下後改口:「不對,我在承認庇護米諾斯王子的時候有見過他一面,但我記得沒和他對話過,反而他還問法老要不要由他來審判我。」
「然後陛下袒護你,把你先保護在他自己的宮中。嗯?你和陛下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這麼保護你?」終於查覺到哪裡不對勁,克伊瑟瞇細眼,「里特你該不會還有些事情沒和我說吧!」
「呃……」里特早知道隱瞞不了什麼,於是在克伊瑟緊迫盯人的目光下坦承:「我喜歡陛下……」
「全埃及有誰不喜歡陛下?他可是無所不能的法老。」明顯克伊瑟不接受這個說法。
「那個、就是……」
「別吞吞吐吐好好說話!」克伊瑟猛得抓住里特的雙肩,而里特也以破罐子破摔的氣勢回答:「就是情人那樣的喜歡!陛下對我也是那樣……」然後在克伊瑟不敢置信的注視下越說越小聲。
「我的拉神……」克伊瑟瞠目結舌許久只能如此表達此刻的震驚,難怪!難怪賽提為難里特時賽開蓮會這麼袒護里特,難怪賽開蓮和安赫舒準備舉行婚禮時里特表現得這麼難受,難怪賽提驟逝時里特待在王宮的時間更長,原來他一直都被曚在谷底裡,「你、你!」
他應該要破口大罵里特隱瞞這麼天大的事情,卻又不知該從何罵起,而他竟然也蠢到沒發覺。
「克伊瑟、克伊瑟喘口氣,你先喘口氣先!」里特慌張地看著克伊瑟氣的脹紅臉到逐漸發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臉頰。
克伊瑟終於找回呼吸的方法,可胸口還是被氣得悶滯,他握起拳頭敲了一下里特的肩頭,「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情人?陛下會把你當情人嗎?」
里特垂下眼點頭,「我相信他對我說的每一句話……」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這是里特唯一能夠回應賽開蓮的方式。
克伊瑟自知無權過問里特感情,不再質疑的嘆了口氣:「所以你待會還得回去王宮嗎?」
「我……」里特想起今早碰到的清麗女孩,無助的抬眼,「不想回去……」
突然門外被大力敲響,里特和克伊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給驚嚇到,克伊瑟鎖緊眉頭,「是誰這麼粗魯?有必要這麼敲門嗎?」
他起身去應門,正想對來人破口大罵,卻被寒冷的長劍抵著脖子威脅:「別亂動。」
來人是王室侍衛,「里特先生,我們奉法老的旨意帶您回王宮。」
室內氣氛一觸即發,克伊瑟怒瞪拿刀抵著他的侍衛,里特則是請求他們:「請放下刀子,他是我的朋友。」
克伊瑟立即脫離險境,而方才拿刀要脅他的侍衛向他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里特先生的朋友,請原諒我的無禮。」
克伊瑟左右轉了幾下脖子,確定腦袋還在,才無奈的揮了下手不與侍衛計較。他轉頭望向遲疑的里特,「你去嗎?」
里特看了他一眼,再怎麼逃避也只會傷到賽開蓮,他站起身,「嗯,走吧。」
侍衛們紛紛鬆了口氣,早前他們還聽門衛說看到里特明明已經到了王宮大門前,卻又改變主意的轉身離開,以為里特是落下了什麼東西,直到阿圖姆的光芒要落下時,得知的法老才命令他們帶人回來。
是的,命令。他們無法洞悉賽開蓮的情緒,只覺得自沙漠捲起的寒風迫使他們立即動身來找里特。
幸好尋人路上碰到性感豐腴的年輕少女來為他們指路,告訴他們里特身在何處。
這位受人愛戴的埃及英雄彷彿法老的階下囚,即便無人敢傷害,法老依舊將他禁錮於華麗的王宮中。
久處戰場上的克伊瑟一時間還不能清楚現在的局勢,他給里特備了些乾糧,「工作的時候也要記得吃點東西,別餓到自己。」
里特苦笑接過克伊瑟給的乾糧,「好,謝謝你。」
克伊瑟擔憂的送走里特,看著他被大批侍衛簇擁離開。
他應該去信給做為商人的母親詢問如今王宮中的政局嗎?克伊瑟坐回桌邊,隨後他注意到桌下落了一張里特沒注意到的紙莎草信紙。
『你親愛的母親妮芙蒂很擔心你,不久我們會以貿易的名義到底比斯探望你,希望到時候你已經考慮好了。』在信紙的最末尾印著艾薩克商隊的印章,克伊瑟多少猜出了寫這封信的主人。雖然不曉得筆者希望里特考慮好什麼,但克伊瑟直覺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摩娑了幾下信紙,深嘆了口氣:「還是寫封信給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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