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席歐扛著桌子去給索迪魯賠罪的當下,在埃及一座祭廟內,海奎特女神的主祭司比埃已經完成一系列的祈禱事宜,帶著忐忑的心去阿蒙神廟見祖父亞圖。
祖父亞圖似乎給她找到了婚姻對象,想要讓她到阿蒙祭廟與對方見一面。
比埃忍不住長嘆口氣。
「比埃老師。」會這麼喊她的就只有里特的那對雙胞胎姊弟,比埃循聲望去,里特那相對沉穩安靜的弟弟迎面走了過來,並且關心的詢問她:「您怎麼在嘆氣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比埃扶著陣痛的額角,「是華卡啊……還不是因為祖父他……」
「他又給您找對象了嗎?」能夠讓比埃長吁短嘆的事情很少,如果牽涉到亞圖,那麼就一定是關於比埃的婚姻大事。
比埃早就過了適婚的年紀,而她的父親想著比埃有沒有結婚日子都能過,便早就不管她的婚姻大事。如今也就只剩下她祖父那個老頑固,滿心期盼有個好丈夫能夠與比埃過下半輩子。
「是啊……」
比埃很憂鬱,華卡體貼的陪同她前往神廟,希望能讓比埃心情好一點。
「今天真難得沒看到希碧和你一起上街。」
華卡沉默了一會後才回答:「她又把某個貴族的同學給打哭,人家的媽媽上門來要討個說法,為了要躲避爸爸的懲罰,希碧到克伊瑟哥哥那邊避風頭了。」
「華卡,你還被人欺負嗎?」比埃苦笑了一下,以往能讓希碧氣到要揍人,都是因為有人冒犯到她的家人,不然平常別人怎麼挑釁希碧都不會輕易動手。
華卡搖了搖頭,自從米恩狄也到了生命之家讀書之後,就沒有人敢再給他臉色看或是欺負他,甚至因為他與米恩狄的好關係,那些從不正眼瞧他的貴族小孩們都紛紛上前來巴結。
不過都被米恩狄和希碧給趕走就是了。
「那她怎麼……」
「是槍術對練。」華卡輕輕地嘆了口氣,「希碧也和琉亞斯哥哥一樣下手沒輕沒重。」
「該不會讓她躲到克伊瑟副將那邊的是你爸爸的主意吧。」
華卡笑出聲來,算是默認了比埃的猜想,說什麼是她害怕爸爸的懲罰逃去克伊瑟那邊,其實就是個障眼法,讓對方的家長以為希碧會受到懲處,就不會繼續鬧下去。
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但來到了神廟前時卻發覺有異,平時神廟門前守衛的士兵消失不見,神廟內安靜地如同掉了一根針都能聽見,可這不對啊!這個時刻怎麼會沒有樂音傳出?
他們面面相覷,雖感覺古怪,但仍舊不放心在神廟內的亞圖,兩人便這麼前後走進神廟。
沒走幾步路,華卡眼角餘光忽然閃過利刃,他立刻拉著比埃往旁一躲,讓試圖要攻擊他們的祭司撲空。
華卡隨著希碧在校場練習時,有和克伊瑟學過幾招防身術,但奈何他手上沒有武器又得護著比埃,瞬間就讓祭司逼到牆角。
眼見著利刃要刺來時,亞圖從一邊揮著短刀擊退祭司。
「爺爺!」比埃雖內心害怕,仍舊心繫著亞圖,看見亞圖時的高興在看清他身上傷勢時化為淚水。
亞圖身上帶著傷,比埃完全不敢置信會在一個老人身上看到這麼多的傷口,她幾乎是將亞圖和華卡護在身後,大聲質問那位犯上的祭司:「是誰指使你們這麼做的?你們知道你們面對的人可是阿蒙和海奎特屬意的祭司啊!」
但那祭司卻像是迷了神智,完全沒有被比埃的氣場震懾,舉著刀又衝了上來,亞圖將孫女拉開,踩著不穩的步伐勘勘將祭司的手腕劃出一道血痕。
在對方哀號的片刻,亞圖帶著比埃和華卡逃入密室。
密室內有簡易的醫療物品,比埃和華卡啜泣著替老人處理傷口,可密室外卻傳來了撞擊聲。
「他們怎麼知道這裡?」亞圖頰側落下冷汗,如今他放下的短刀被華卡握在手中,但亞圖不管比埃的阻止,想從華卡的手中接過短刀。
華卡不肯,即便他的雙手發顫,也不肯交出短刀,他說:「爺爺你先和比埃老師往裡面跑,面對這些祭司我可以的。」
「傻孩子。」亞圖估摸著時間,他知道密室的門撐不了多久,使了些勁道才從華卡的手中奪過短刀,他擋住想要向前來搶的華卡,撫著他被淚水浸濕的臉龐,「華卡,孩子,你得替我保護比埃知道嗎?」
「不!爺爺!」華卡和比埃不想撇下亞圖,但亞圖心一橫,將他們推進更加隱蔽的密室內,「阿蒙主神啊請回應我的祈禱,行駛您的權能,隱藏起密室內的兩個孩子。」隨著亞圖話落,密室機關從外鎖上,任由裏頭的比埃和華卡如何拍打,密室的門都不為所動,他們所製造出來的所有聲響彷彿都被隱藏了起來。
燭火還在燃燒,倒映著烏黑人影,依稀間那似老人的影子,正被一條漆黑大蛇纏繞,無數把利刃刺穿他的胸膛。
華卡和比埃依偎著彼此哭泣,他們伸手掩住對方的嘴,不讓嗚咽讓人聽到。
可他們仍舊絕望的感受到矮門開始有人在撞擊,甚至有一把刀子從他們的上方刺了進來,迎面而來的死亡氣息讓他們幾乎要崩潰。
但比埃撐著精神,死死的將華卡護在懷裡,即便此刻她多麼想要奪門而出,和那群已經失去神智的祭司來個你死我活,她也不能將華卡拋下。
華卡是她的學生,她有義務保護好華卡。
但是……但是……
淚水不停從比埃眼中奪眶而出,她已經再也聽不到亞圖在她耳邊嘮叨了。
「老師……」華卡在比埃的懷中掙扎,可不管他怎麼動,比埃都不曾放手,她的背靠在門板上,如果那群瘋子繼續用刀刺門,比埃肯定會是第一個承受攻擊的人,但她沒有想要讓步,「華卡,你要活下去。」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密室是僅能容納三人的空間,根本無處可逃,而比埃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僅剩祈禱,祈禱巡邏的騎兵能夠早日到來,營救他們。
「華卡!」他們聽到了希碧的呼喊聲。
「不!希碧怎麼會來這裡?」比埃和華卡慌張了起來,他們無法推開密室的門,只能從燭火的倒影中看到年輕的女孩影子放倒那些成年的影子。
他們不知道在門外已經是一片血海,有亞圖的,還有那群失去理智的祭司們的。希碧喘著氣,手上是從倒下祭司手上搶來的短刀,她發現早已死亡的亞圖身上被插出的幾個血窟窿。
眼淚在希碧發紅的眼眶中打轉,她想殺了這群祭司但下不了手,她不曾像現在這樣起了殺意。
突然一名祭司從她背後爬了起來,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這是希碧生命頭一次遭受威脅,她雙腳離地,握著刀的手無力的想拉開祭司的手,祭司目眥盡裂,逐漸加大了手勁。
在逐漸渙散的意識之中,她聽到了拍擊聲與熟悉的嗓音,是她在母親肚子中就形影不離的弟弟:「希碧!希碧!不准你傷害她!你不是要找我嗎?我就在這裡!」
祭司目露兇光,打算掐死了希碧,就要去解決門後的兩人,但希碧不允許。
如果他死了,華卡就會死,這樣的懼怕讓希碧生出了力量,重新握住要抓不緊的短刀,迅速有力的反手往祭司的頸邊插了進去,鮮血噴了出來,灑滿落到地上的希碧身上。
重新獲得氧氣的當下,希碧也劇烈的咳嗽著,她不管不顧的往密室門邊爬去,大力拍起門板,嗓音卻無比沙啞:「華卡……你在嗎?」
「希碧、希碧!妳還好嗎?」華卡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比埃還是把他護在懷裡,喘著氣問:「希碧,妳能替我們解開矮門的機關嗎?」
「現在還不行……」希碧查覺到那些她沒殺死的祭司重新爬起身,她緊緊握住唯一的武器,搖晃著身體站起身子,擦掉遮住視線的鮮血,嘴角含笑,眼中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有無底的殺意,「老師別擔心,我很快就會解決好的……」
華卡已經不敢再看向燭影,而比埃也只能緊擁著他無聲哭泣。
在炎熱的天空之下,染滿血腥的阿蒙祭廟中,一名少女屠殺了所有的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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