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里特埋首於工房的日子中,埃及開始出現了有關他的傳言。
「聽說是工匠里特保護了米諾斯的王子才能夠停戰!」
如果這被里特聽到,肯定會使他臉色鐵青,並且盡己所能地解釋不是如此,但在他解釋之前這些謠言已經深植人心。
本應該是罪人的里特一夕間成為功臣,這個結果讓那些貴族氣得跳腳,他們被迫留在宮殿中出謀劃策戰爭的下一步,沒想到王后已經搶先一步與米諾斯王朝達成停戰協議,而法老依舊扣留住米諾斯王子為人質,要該死的米諾斯統領親自來底比斯帶走王子。
以全部的埃及俘虜來換取他們的未來國王。這不管怎麼想怎麼吃虧,米諾斯應該還得成為埃及的附屬國,每一年進獻奇珍異寶才對。
賽開蓮這庇護里特的舉止更讓貴族不滿,更加傾向帕昂家族。即便法老在王儲時期表現得多優良,但他在繼承王位後的各種表現都太令人失望,賽開蓮不是他們想要侍奉的法老。
沉浸在對年輕法老不滿中的貴族們,忽視了賽開蓮悄然培植起的另外一股勢力正蠢蠢欲動,試圖與他們平起平坐,並且奪取他們的權利與地位。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阿蒙神主祭司選擇忽視,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信守這個鐵則花了四十年坐上主祭司沒有理由,他的主人是埃及法老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謝謝你亞圖,沒有你的幫助這件事情不會成得這麼快。」他從沒想過能從高高在上的法老口中得到謝言,此刻他應該跪下謝恩,可他膝蓋不好跪不下去,而法老自是體貼到這一點,並不與他計較太多。「多謝您的美言,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情。」
他的聲音如外頭烏鴉枯啞,可賽開蓮知道眼前的老者滿腹智慧,比誰都來得精明,只是喜歡裝得大智若愚。
賽開蓮感到有趣的微笑,「他們總說我太年輕沒有用,你會不會也是這麼想的?」
「陛下是年輕,但就是年輕才有資本不是嗎?」亞圖堆起眼角的皺紋,垂垂老矣的身子用著一拄木杖支撐。
「所以你也覺得我做錯決定?」
亞圖裝傻的嘿笑了一聲,「陛下您的敵人不會是我,而是與您更親近更信任的人,當然我指的不是里特先生。」
「為什麼說起他?」法老的聲音變得危險,亞圖沙啞地笑起來,「偉大的法老不應該為情所困,您越想保護里特先生,他便越會成為眾矢之的,包括那些平民抑是。」
「亞圖。」這聲叫喚寒冷至極,但亞圖還是保持笑容的提醒賽開蓮:「陛下我並不討厭里特先生,但他太鋒芒畢露,他應該學會什麼叫韜光養晦。」
「你這是什麼意思?」
亞圖搖了搖頭,「噢陛下我剛才說了什麼了嗎?如果有說什麼無禮的話請當作我老番顛發作了吧,抱歉我得回去喝藥了,噢我的拉神啊……」說再多也無用,亞圖笑著告別賽開蓮,拐杖敲打地面的聲音沉穩而清脆,腳步穩健地不如一個瘋癲的老人,賽開蓮抓緊扶椅瞪著亞圖背影離去。
腦海中迴盪亞圖的提醒,自己應該防備是更親近與信任的人,那個人就在亞圖說完的當下浮現,可賽開蓮不想動他,他是自己的老師更甚是友人。
賽提法老能夠統一埃及他功不可沒。
可賽提一開始對里特的憎惡又是從何而來?是誰在背後煽動造謠的?赫納‧赫恩特的相親對象是誰安排慫恿的?讓貴族們對里特抱持莫大敵意的……又是誰呢?
他喃喃而出答案:「塔爾羅斯……」
是上埃及的宰相,是繼父母之後他最尊敬之人。34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YpNfGTd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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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阿死纏爛打著塔爾羅斯跟來了底比斯,他知道塔爾羅斯想將一個人從賽開蓮身邊摘除,那個人擁有賽開蓮的「依比」,更掌控他的「巴」,是埃及可能覆滅的隱憂。
「只不過是個普通工匠啊!」古阿如此評語里特,他在塔爾羅斯床上打滾了一圈後,躺到他盤起的膝枕上,「你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一個孩子?如果被哲爾法老發現怎麼辦?」
塔爾羅斯沉默地看著莎草紙不發一語,古阿知道這不是他想聽的,只好撇了撇嘴,「我把赫納‧赫恩特的迪雅接來底比斯了。」
成功的讓塔爾羅斯將目光放到他身上,古阿甜蜜的勾起單純無害的笑容,伸手摟住塔爾羅斯寬厚的臂膀,埋首於他的頸間,「我會讓人好好教導她的,她不會再是那個赫納‧赫恩特的無知女孩。」
「你也會被法老所敵視。」
「沒關係啊。」古阿不大在乎的笑瞇眼,哼著歌躺回他的膝蓋,純良無害卻又滿腹壞水。塔爾羅斯過往或許會阻止,但此刻他只拍了拍古阿的腦袋,將注意力放回莎草紙上。
埃及騎兵隊大捷,米諾斯軍隊一時無力應付,在被剿滅前要求停戰,唯一條件是要第一繼承人的安平。
塔爾羅斯自線報中得知米諾斯的其餘王子都被王后下毒手,連同上個月才剛滿一歲的孩子亦是,如此殘忍的行徑應該引發暴動,可米諾斯內部卻如一灘死水,任由王后荼毒王室血脈,尤其是在得知兒子生還時更加殘暴。
整個米諾斯都在等待二王子回去克里特島登基,安赫舒在與賽開蓮密謀下做了最不利埃及的選擇,是他們年輕嗎?不,是有個名為里特的工匠居中影響他們的決策,使他們無法顧及大局,將「米諾斯王子」當作「人」而非「棋子」。
如今里特從戰火的導火線變成停戰的功臣,都要歸功於他的恩師亞圖所散播出去的謠言,阿蒙神隱密而無所不在、無所不能,就像他那狡詐的恩師。
這是賽開蓮下得最後的通牒,不會再睜隻眼閉隻眼了。塔爾羅斯放下莎草紙,輕撫古阿的臉龐,歲月停留在他的身上,他還是如十幾年前那般年輕,眼角淡淡的魚尾紋只有在微笑時才會顯現,塔爾羅斯低頭親吻他的眼角,「不要靠帕昂家族太近。」
古阿闔上眼享受塔爾羅斯難得溫柔的輕吻,嗓音沁滿甜蜜嘆息:「好……」隨後他從那甜蜜的泥沼中爬了出來,驚訝的問塔爾羅斯:「為什麼?你不是想要除掉里特嗎?」
「那不代表我需要求助於帕昂,他們的長老和賽提法老是不同的,都是群短視近利的小人。」塔爾羅斯緊皺眉間,「讓帕昂家族的人都離琉亞斯遠點,別再去煩他。」
「你剛才讓我不要和帕昂家族太好。」古阿伸手想撫平塔爾羅斯眉間皺褶,笑著調侃了塔爾羅斯一句。
塔爾羅斯不說話了,古阿也不再耍嘴皮子抱住塔爾羅斯,「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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