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還能聽到聲音,克伊瑟也不敢直言屏風後面的人就是賽開蓮。
如果讓里特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該會有多難過心疼?所以他才不敢隨意和里特提起賽開蓮現在的狀況,深怕讓里特知道,肯定會不顧阻止都要來到賽開蓮的身邊。
即便被詛咒,只要能降低賽開蓮的痛苦,他想里特也會甘之如飴,所以賽開蓮才不准任何人去和里特告知自己中毒的事情。
克伊瑟輕聲嘆息:「我知道了,我會請古阿大人先調查里特的事情。」
「去吧。」
克伊瑟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回頭,「陛下,真的不和里特說您被人下詛咒的事情嗎?」
「不用。」賽開蓮強硬的回覆,兩人之間空氣開始拉扯僵持起來,克伊瑟雖覺得不告訴里特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但到時候他一旦知道自己一直被瞞在谷底裡肯定會難過,可讓他知道了又對事情有什麼幫助?
「克伊瑟,明天幫我帶封信給里特。」賽開蓮打破僵持,嗓音依舊是那樣強硬不講情面。而身為下屬的克伊瑟也只能聽從回應:「是……」
當克伊瑟離開了賽開蓮的宮殿,正好在門口碰到了維瑞特,他簡單的和維瑞特點頭招呼打算離開,卻讓維瑞特留住,「克伊瑟副將,您和陛下有提到里特的事情嗎?」
在整座王宮中要說最理解賽開蓮的人也許就是維瑞特了,克伊瑟看了下四周,維瑞特立時讓其他侍女離開,唯有雷妮沒有聽從指令離開。
「雷妮……」
「我也想知道里特最近的狀況,陛下難道還想瞞著他嗎?」
「這不是我們能夠討論的,雷妮小姐。」克伊瑟提醒了雷妮:「陛下有他自己的意思,不是妳我都能過問的。」
憑克伊瑟和里特之間的友誼,雷妮不相信克伊瑟沒有膽子問賽開蓮,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克伊瑟碰壁,賽開蓮不允許他多嘴。
於是雷妮不悅的抿起唇,壓下腹中所有的不滿怨言轉身離去。
門外只剩下克伊瑟和維瑞特,維瑞特大概也明白賽開蓮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有勸過陛下嗎?」
克伊瑟沉默的望著維瑞特,不久後搖了搖頭。
深知賽開蓮脾氣的維瑞特何嘗沒痛恨過賽開蓮這樣的倔脾氣?痛恨他的頑固,痛恨他的完美。
如果沒有里特留下的那些食譜,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勸賽開蓮進食,如果沒有時刻提及里特,她根本沒有辦法讓賽開蓮準時休息,如果沒有里特……
可偏偏賽開蓮親手將里特送出王宮,獨自一人承受詛咒。
「對了,我認為這件事情還是得告訴妳,陛下讓我去告訴古阿大人先緩下是誰對他詛咒的調查,繼續調查迪雅和利比亞商團。」
「什麼?」
面對維瑞特不敢置信而瞠大瞳孔的模樣,克伊瑟無奈至極,「我是真心想勸,但陛下意思就是這樣,沒有人能夠撼動。」
「如果沒有解開詛咒,陛下要如何在河谷節出現在埃及子民面前?這些事情他都有思考過嗎?」一想起賽開蓮直接在宮殿裡昏迷倒下,維瑞特滿心只有懼怕,那時她差點以為賽開蓮就這麼永遠不會睜開眼。
也許有也或許沒有,賽開蓮情緒與想法難以去猜解,維瑞特喪氣地和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克伊瑟擺了擺手,「就這樣吧……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而克伊瑟則是在離去前,安撫性的拍了拍維瑞特的肩頭,「這段時間辛苦妳了。」
維瑞特對克伊瑟勉強的微笑,卻在他離去後彎下唇角。
哪怕是某一瞬間,維瑞特都有想揪出詛咒賽開蓮的人,想要質問對方為何這麼對待他們的法老?他哪裡做得不夠好嗎?明明為了埃及的富強,他是什麼都能捨下,唯獨只有里特是他唯一放不開手的,可都被逼得給送出宮了,還想要怎麼逼迫塞開蓮?
「詛咒陛下的人絕對會無法通過歐西里斯的審判,心臟被阿米特給吃掉!」而她也只能無力的咒詛那個詛咒賽開蓮的阿匹卜祭司。
據當日前來給予孔蘇咒語的迷朵兒所述,賽開蓮被邪惡大蛇的祭司給詛咒,所以才一時之間難以察覺,也難以解開詛咒。
要不是賽開蓮有拉神的祝福在身,要不是他是埃及的人間太陽,他肯定會就此昏睡到死。
「維瑞特,妳怎麼都把人給支出去了?」迷朵兒朝陷入思緒的維瑞特走來,她每一日都會固定時間來給予賽開蓮孔蘇的治癒咒語,以緩解詛咒帶來的痛苦。
也是她祕密集結其他神廟的主祭司來主持祭儀,以消除賽開蓮身上的詛咒,但沒有她預期中的效果,所以想趁著來給予治癒咒語的同時,來和賽開蓮討論後續祭儀的事宜。
也順道傳達其他主祭司的關心與祝福。
「剛才和克伊瑟副將談些事情,就把其他人給支出去了。」
「你們在談些什麼事情?」
維瑞特望了眼宮殿欲言又止,迷朵兒多少猜到他們在談些什麼,無奈的聳了下肩頭,「我先進去給陛下頌禱治癒咒文吧。」
「麻煩妳了……」
在前往殿內還有段小徑,周遭植栽了許多植物,有幾缸漂浮著藍睡蓮的造景,突然孔蘇的聲音在腦海內響了起來:『我想妳可以找找奈費爾庭的主祭司來幫忙。』
迷朵兒也在內心回應孔蘇:『蓮花之神的主祭司幾百年沒出現了,現在要我去哪裡找?』奈費爾庭的神廟主祭司的位置空缺了好幾百年,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即便奈費爾庭神廟的祭拜不斷,但蓮花及香氣之神奈費爾庭就是沒有選定主祭司,而王室與人民也沒特別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要蓮花仍舊會盛開就好。
孔蘇再沒有說話,迷朵兒掀開了來自紅海部落獻上的貝殼與瑪瑙製成的門簾,入目即是一張屏風,「陛下,我是迷朵兒。」
「嗯。」迷朵兒聽到了翻動卷軸的聲音,眉頭皺了起來,「我不是告訴您不要勞心費神嗎?」
「我還以為該勞心費神的是妳。」
「喔拉神!您的人間代表現在好不容易能夠起身,卻在閱讀公文卷軸。還想要我讓他能夠在河谷節出現在子民面前,可他什麼都不配合,要我怎麼辦?」迷朵兒仗著與賽開蓮之間隔著屏風看不到,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所以妳該再多想些辦法。」賽開蓮沒有想要聽從的意思,把問題丟回給迷朵兒。
迷朵兒頓感無力,走到屏風前,認命的先為賽開蓮念誦治癒咒文。
當她唸完咒文,賽開蓮以為迷朵兒會像過往一樣安靜離開,她卻仍舊半跪在屏風前,「陛下,您有想要尋找奈費爾庭主祭司的意思嗎?」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
「您是知道的,奈費爾庭不僅司掌蓮花和香氣,祂也會種植藍蓮花來治癒拉神。」
就以往流傳下來的神話中,不僅只有月神孔蘇有治癒神的能力,還有蓮花之神奈費爾庭。祂自蓮花中誕生,曾以藍蓮花置放在拉神鼻端,來治癒拉神受阿匹卜毒液的傷痛。也因為從蓮花中出生,所以被認為年輕的太陽神阿圖姆,與太陽的形象有所連結,進而有了太陽神的光輝傍身。
「既然如此,那就舉辦砸毀阿匹卜雕像的祭祀活動就好。」
「我問過熟知天文的祭司,他們說最近沒有日蝕的天象。」迷朵兒自然有想過藉著日蝕儀式來削弱阿匹卜的神力,可惜日蝕儀式只能在日蝕的時候舉行,如果在非日蝕的時候實行只會引來非議。
況且日蝕發生,拉神的力量也會被削弱,沒有其他能殺死大蛇阿匹卜,如賽特主祭司的保護,賽開蓮也很危險。偏偏賽特主祭司也和奈費爾庭主祭司一樣有幾百年沒出現,如果詛咒能因砸毀阿匹卜的塑像同時解開是好事,但沒有解開就不僅只是白費心力,加重賽開蓮身上的詛咒就得不償失了。
「那就去找找看吧。」
「沒有的話怎麼辦?」
「妳為什麼總喜歡把問題丟給我?」
「那您為什麼就是不能聽我的意見別勞心費神?」
「迷朵兒,去找奈費爾庭的主祭司。」
迷朵兒氣憤地起身,掀開了門簾頭也不回的離開。
該死!如果里特在這裡,他肯定會有辦法讓賽開蓮放下手中的公文卷軸!
『孔蘇,你既然會和我提起尋找奈費爾庭的主祭司,那麼你應該知道那傢伙是誰吧。』迷朵兒罕見的先和孔蘇搭話,而孔蘇也自然迅速的回應她:『我得先去找奈費爾庭,如果祂不幫忙,即便妳找到了也是枉然。』
之後孔蘇再沒有給迷朵兒任何答覆,而迷朵兒也只好繼續主持眾主祭司的祝福活動,也自古阿那接手尋找給賽開蓮下咒的阿匹卜祭司。
她不會知道那位阿匹卜祭司正在上埃及逍遙,且巧妙地避免與她碰面,以至於她不知曉那位前世所詛咒過的男人,正在上埃及的犄角旮旯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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