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特將外界的一切置若罔聞,被拱為功臣他也不去做任何的解釋,即便那兩位曾傷害過他的侍衛想來致歉亦是。他無比慶幸賽提曾給他一個私人工房,成為賽開蓮不會在他身邊安插侍衛的藉口,他能夠在這裡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汗水沁滿整個後背,衣服濕黏的黏在肌膚上,里特如過往習慣一把脫掉上衣,繼續在高溫的室內敲打金屬,響徹整座孤寂的工房。
里特之所以寧願忍受汗臭味也想到皇家工房是因為那裏吵雜喧鬧,充斥著不同的聲音,不管是低聲討論還是高聲叫罵,都是他曾習慣的噪音。
可是他不能到那裡,里特停下敲打的動作,揩掉下頷的汗水,他在赤紅的熱鐵上澆上冷水,再次置於火下敲打。
他有很多的時間可以製作這把短劍,歸功於安赫舒的談和條件,賽開蓮不必親自領著提特斯前往孟非斯交人,待在王宮中能有什麼危險?里特心神有些紊亂,差點敲擊到自己的手。
他直起身抬頭深呼吸幾口,吸入的都是熱燙帶著鐵鏽味的空氣。也許應該停下,腦袋這麼想著的里特旋即低下頭,舉起槌子繼續擂打。
不知為何他最近做了些奇怪的夢,夢中有個美麗聰明的女孩在向他求救,請他改變自己的命運,哀求他保持毅力與決心別離開法老。女孩被層層藤蔓束縛,里特趕緊上前為她拉開那些藤蔓,想救出女孩。然後一條眼鏡蛇盤上他的手臂,像是他前世死前最後一個畫面,眼鏡蛇危險的吐著蛇信威嚇,卻沒有咬上他的脖子,逐漸幻化成一頂紅冠。
里特捧著紅冠,眼前出現一名清麗女子拿過他手上的紅冠,低頭在他的額頂落下一吻說:『你愛上了法老那我呢?我才是你命運中的人啊……』
女子的眼淚熱燙的滴落到里特臉上,『都是那個女人的錯,你應該是我的丈夫而不是法老的地下情人。』她的聲音蠱惑的響起:『選擇我吧安瓦爾,法老無法給你想要的,你知道嗎?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戀也可以結為連理,法老呢?他要你委曲求全還將你囚禁在身側,你本應該展開雙翅飛翔,卻被他囚禁在鳥籠中。我的安瓦爾,選擇我吧……我們可以到好多地方去。』
突然女孩終於掙脫開藤蔓的束縛,狼狽不堪的爬到里特腳邊,緊緊的抓住他的腳踝哭喊:『別聽她的里特,想想賽開蓮和你的家人,你想要離開他們到其他地方去嗎?』
『你們是誰?』里特終於能夠發出聲音,他困惑不解地發出疑問,不能明白為何女子能知道他另外一個名字。
女子嫵媚的撫上他的臉頰,里特聽到女孩細微的尖叫,低下頭她已經被拖回了黑暗中,里特想要追過去卻被女子拉住,女子的眼淚說掉就掉,深情地望著里特,『你要記住我的名字,奈芙瑞蒂,記住我是阿蒙主祭司亞圖的孫女,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到時候你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里特似乎聽到一聲聲嗚咽掙扎的聲音,要他別輕易應下,他的影子被黑暗所吞噬,唯一的光源是自己與清麗的女子,突然他們的上方出現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只是一個擁抱而已。』
然後他點了點頭答應女子,『好。』
他聽到憤怒又悲傷的女性怒吼:『孔蘇你這混帳──!』將他從幾可亂真的夢境中硬生生叫醒,這個夢過於異常清晰,所有片段都還歷歷在目。
里特不知為何走下床畫下了女子的面貌,可當他想畫出女孩時卻非常模糊。
再次將冷水淋在熾熱的鐵上,里特停下了鑄劍,將成功沒有碎裂的劍芯靜置於通風處,待三到五天後再次鍛造。
他喝了口水。
──阿蒙主祭司亞圖的孫女奈芙瑞蒂嗎?那我肯定要避開和這個人見面。──他在內心堅定想法。
再怎麼甜言蜜語他們是命中注定,但里特向來並不吃這一套說詞,那是對每個戀人來說最甜蜜的謊言,他才沒有渴愛到需要落到這種境地。
「反正也是只是一場夢,我幹嘛要這麼認真?」里特嘆了口氣,忍不住嘟嚷。
不過他的腦海中卻迴盪著女子的話:『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戀也可以結為連理,法老呢?他要你委曲求全還將你囚禁在身側,你本應該展開雙翅飛翔,卻被他一刀砍斷翅膀。』
『法老的地下情人。』這刺痛他的心,卻也堅定他的決心。
地下情人就地下情人吧……這些都是他自己選的,怨不得旁人。
『但是你為什麼不要求他廢除安赫舒王后迎娶你呢?』莫名的一道雜音在耳畔響起,里特吃驚地彈起身子,轉著頭到處尋找聲音來源。這是自己的心聲嗎?隨後他抽動嘴角扭曲的笑出聲:「我是男人他要怎麼娶我?」
隨後笑聲轉為悲戚的痛哭聲。
里特腦海裡充斥著夢中女子要他選擇自己的話,像是如影隨形的夢魘不放過他,他將手伸向另外一塊生鐵,置於火爐底下敲打,任由淚水滴入鐵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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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開蓮發現里特最近越來越容易心神不寧,甚至會陷入片刻的沉思,笑容相比以前變得更少,他將坐在床邊悶悶不樂的里特擁入懷中輕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里特搖了搖頭,眼底有些烏青,只要一闔上眼女子就會來找他,並且質疑他與賽開蓮之間的感情,而他竟也開始動搖。疲憊折磨著他,使他忍不住開口:「你會為了我廢除王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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