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抱抱公主……」奈烏趴在疲累的快要闔上雙眼的安赫舒床沿,她盡力抬起手指撩開奈烏的瀏海,「在我醒來前替我照看公主,如果賽開蓮和……來了,就讓『他』好好抱抱公主。」
「好。」奈烏和迷朵兒自然知道安赫舒口中的他是誰,但迷朵兒不能想到那個「他」,因為這個孩子的秘密只有賽開蓮、麥拉肯和奈烏知道。
誰管這孩子是哪個男人的血脈,反正肯定是安赫舒這位母親的骨肉,是由她的子宮孕育而生,這孩子注定成為未來的法老。
隨著安赫舒放心的闔上雙眼,公主持續哭泣,迷朵兒早已趁著將公主抱在懷中時仔細查看過,嬰兒也不會這麼早便溺,便求救的望向比埃,而比埃則是將公主抱到熟睡的安赫舒身上,讓她含住安赫舒的乳頭。
安赫舒被胸前輕微的疼痛弄得眉頭微皺,淺淺睜開的雙眸中一看見是自己的孩子在吮吸乳汁,便愛憐的伸手輕撫公主的後背,再次闔上了雙眼。
「我還得再準備海奎特女神的祝禱儀式,妳們先去外面應付法老吧!告訴他王后產下健康的公主,他肯定會很高興!」
「嗯!」早已和比埃相處過幾次人生的迷朵兒對她極其放心,和奈烏雙雙離開室內和在外頭焦急如焚的賽開蓮稟報好消息。
不過賽開蓮卻沒有她們想像中的焦急難耐,反而自在的坐在獅腳黃金椅上喝水。
「恭喜豐饒的法老,王后平安生下一位公主。」奈烏依著王室禮儀跪在賽開蓮跟前,興高采烈地大聲稟報消息,而迷朵兒也隨著她後頭一同跪下說:「是位健康美麗的小公主!」
「都起來吧!」賽開蓮罕見地走下黃金椅,親自扶起了她們,奈烏本以為賽開蓮沒這麼高興,但看到他樂得有些顫抖的雙手,才知道她們都被賽開蓮的面具給騙了。
法老明明很高興!還做了平時不會做的事情!
這是奈烏和迷朵兒第一次看到賽開蓮笑得像個孩子一樣,還沒有自知之明的問她們:「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們嗎?我還得提醒安赫舒為孩子取名字。」
「當然,您請進!」室內的比埃得到海奎特女神的指示,掀開以紅瑪瑙串綠松石而成的簾子,恭迎賽開蓮進入。
賽開蓮走進了房內,安赫舒與孩子肌膚貼著肌膚共眠,他不想打擾安赫舒休息,便又悄悄地退了出來,轉頭吩咐奈烏和迷朵兒:「妳們和比埃一起照顧王后吧!過幾日我要讓埃及的子民都為埃及的後繼者出生而慶祝!」
後繼者?王后的貼身侍女們都為之一愣,她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只記得紛紛下跪再次恭喜法老。
公主一出生就讓法老寄予厚望,這樣的壓力壓在了負責照顧孩子們的人身上,身為母親的安赫舒老神在在,可她身邊伺候的人就沒這麼安心了。
所有人送過來的東西她們都會檢查一輪,唯有賽開蓮帶來的她們沒資格檢查。
「這是什麼啊?」安赫舒抱著襁褓中的女兒,好奇地望著賽開蓮手中的古怪玩意。
「里特說把這個東西掛在赫特菲爾斯的床頂上,稍微撥動一下,這玩意就會轉圈,他說他的弟弟妹妹嬰兒時期特別喜歡。」
奈烏隨即上前從賽開蓮手上恭敬地將東西領走,立時掛在了用金合歡樹木製成的搖籃床頂上,上頭還精緻刻著貝斯神與伊西斯女神的祝福咒語。安赫舒小心翼翼地將赫特菲爾斯放在柔軟的以羊毛混合亞麻布的床上,說來這些東西還全都是出自里特的手藝。
安赫舒伸手撥了一下那被固定在床頂十分牢固的玩意,隨即那玩意空心的幾何木球發出了物體碰撞的清脆聲響,緩緩地繞起了圈來,赫特菲爾斯爭著烏黑的大眼,伸直了手呀呀地叫著,隨後可愛又療癒的咯咯直笑。
在場的人們和安赫舒一起被感染的笑出聲來,而賽開蓮坐在赫特菲爾斯的床邊,對著被逗樂的公主莞爾。
「里特明明都沒見過公主一眼,怎麼就知道公主會喜歡這東西……」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了齟齬,奈烏一改笑顏拉下臉來,「是誰膽敢在尊貴的法老和王后及公主面前議論?」
一時聲音沒了,奈烏本還想追究,賽開蓮卻冷然地阻止她,「算了,未來歐西里斯神會親自審問她的長舌。」
一時室內噤若寒蟬,安赫舒的聲音打破了這冷得令人打顫的空間,「所以里特有告訴你這是什麼嗎?」
「他說這是旋轉床鈴。」
安赫舒見著赫特菲爾斯睡著,不再撥動床鈴,在其停下時仔細端詳,「好妙的巧思,在中空的木球中放入實心的木球,這樣床鈴轉動的時候就會發出聲音了!」加上木頭碰撞木頭的聲音不會刺耳,更不會嚇到孩子。
「賽開蓮,你問里特他到底還有什麼好東西要送給赫特菲爾斯都讓他拿來!」
「妳也太心急了吧。」賽開蓮笑出聲:「這段時間他都只顧著給赫特菲爾斯做玩具,根本沒時間理我,妳還要我去問他有什麼沒做?豈不是等赫特菲爾斯成年了,他才會有時間轉頭搭理我?」
「唉呀……誰叫赫特菲爾斯這麼可愛得人疼呢?」
幹嘛無聊到和自己襁褓中的姪女吃醋啊?安赫舒完全無視賽開蓮酸溜溜的語氣,白了他一眼。「不過他確實沒見過赫特菲爾斯……」
「不是妳怕她被生人嚇到,一直都沒讓她亮相嗎?」賽開蓮嘆了口氣,安赫舒不讓赫特菲爾斯露面有千百種理由,每一天都變著花樣拒絕眾臣來拜,連宰相塔爾羅斯想看一眼都不給。
「明日我會好好打扮她,讓她漂漂亮亮的在自己的宴會亮相!」
「既然如此,這件包布妳要嗎?」
「唉呀!瞧這手藝……」安赫舒對著不大怎麼樂意拿出精美的嬰兒包布的賽開蓮大笑,「肯定是里特送來的好東西!」
「對,這布料還是他特地去他養父那坑矇拐騙來的,找王宮內最好的紡織女編織而成。」
「他養父是商人艾薩克對吧。」安赫舒玩味的勾起唇角。
「看在拉神分上,妳先好好顧好妳女兒和身體,未來還有得妳為國庫苦惱。」
「好吧!就聽你的。」安赫舒攤開了包布,染上指甲花彩的手指撫過布料上的形象矮胖的貝斯神跳舞圖,「這是哪個紡織女編的?這構圖真活靈活現。」
「是里特畫給那個紡織女織的。」
「他為什麼對我女兒這麼好?是不是意圖不軌?」
「妳才對他爸的商團意圖不軌。」賽開蓮無奈反駁安赫舒,面對鼓起雙頰瞪他的姐姐是既好笑又無奈,「妳用他送給赫特菲爾斯的東西到現在,可有一個東西傷害到赫特菲爾斯?」
安赫舒垂眼看著在穩固的木製搖籃中睡著的嬰兒,嘴角噙著溫柔的微笑搖頭,「替我向他道謝吧。」
聽到安赫舒終於說了句人話,賽開蓮站起身,彎腰在赫特菲爾斯的柔嫩頰側輕吻一口,「願瓦潔特女神與奈赫貝特女神入妳夢中陪伴,親愛的赫特菲爾斯。」
那罕見的溫柔與寵溺讓安赫舒以為賽開蓮只會這麼對待里特,對這孩子他不僅只對後繼者的寵愛,還當作真正的家人。這樣的人卻為了心儀的人,不再盼有子嗣。安赫舒不免感到他傻而別過了頭,「我代赫特菲爾斯謝謝你的祝福……」
也是因此赫特菲爾斯才會有機會當上法老,古今中外的女性法老屈指可數,且都是在朝代即將滅亡之際被推出來統治,然後讓那些男人們有機會怪罪是女性當政致使王朝覆滅。
她曾問過賽開蓮:『如果我再生下了一個兒子呢?』
賽開蓮輕描淡寫的回應她:『也是繼承人,但按先後順序繼承權得排在赫特菲爾斯之後。』
這樣是妥當的嗎?安赫舒自問了好幾回,可奈烏和迷朵兒卻笑說她想得太遠、太多,明明下個孩子可是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也是……安赫舒嘴角含笑,輕哼著安睡曲,望著搖籃中女兒靜謐的睡顏不再多想,笑話自己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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