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生病了我又該怎麼辦?」賽開蓮扳過里特的下頷,「別班的病好了,你卻倒了。」
「就今天再一晚……」里特逃離賽開蓮的掌控,回身緊緊擁抱只能微弱呼吸的大獅子,「你看,我已經在地上舖了厚絨毯,而你又給我披上溫暖的毯子,我不會生病的。」
「里特……」賽開蓮拗不過他,也只能隨他了。
當時他花費了多少心思去照料班,現在的他就有多心酸難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班沒有多少時日,即便是孔蘇月神賜下治癒的祝福也回天乏術。
一日里特依舊沒有聽從賽開蓮的話睡在蓮花池畔,他夢到了班,看著班就要走進熟悉的火爐,他慌張焦急的上前想要阻止,但班卻轉過了頭,金黃帶綠的貓眼看了里特許久,像是想將里特永遠記住,便頭也不回的獅吼了一聲奔入火爐中。
火爐竄出金黃的煙灰,幾乎要燙壞里特的雙眸,他下意識的閉緊雙眸,再睜開眼時眼前閉著的蓮花在月光下於池面飄盪,身側早已沒有了班的身影。
里特立時慌張地想起身尋找班的下落,卻看到不遠處夜空有炊煙升起,帶了點火光。彷彿噩夢成真,他搖著頭趕往自己的工房,那裏已經燃起熊熊烈火,幾名士兵早已在此輪流打水滅火。
「不、不……班!」里特紅著眼眶就要衝入火場,被趕來的克伊瑟給攔腰抱住,「你瘋啦!裡面火這麼大你衝進去要做什麼?」
已經失去理智的里特大力掙扎,他用力拍打克伊瑟的手臂,「放開我!班還在裡面!」
「現在火勢這麼大,有什麼東西早就都被燒掉了,你……」隨著克伊瑟的話落下,里特放棄了掙扎,絕望地盯著克伊瑟,眼淚停不住的直直落下。
他們身側的人紛紛放下手上的桶子跪地,跪拜趕過來的賽開蓮,賽開聯立時吩咐:「繼續滅火。」
隨即人們持續手上的動作,說時遲那時快,雨滴緩緩落下,雖然雨勢不大,但也多少滅了火勢。
「滅好火之後好好調查為什麼這裡會突然起火。」賽開蓮走到試圖安撫里特的克伊瑟身側下達命令,克伊瑟點了下頭,擔憂的望了眼里特,像是還有什麼話想說,但也只能吞回腹中朝賽開蓮低頭,「是。」便轉身加入滅火的行動中。
賽開蓮走到了無力癱坐在地的里特身上,雨水打濕了他的髮絲與衣服,整張臉已經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
「里特……」隨著賽開蓮輕聲呼喊,里特轉過頭望向賽開蓮,本來以為已經再也流不出來的眼淚瞬間潰堤而出,他頓感委屈難受,沙啞著嗓子說:「班在裡面……」
賽開蓮伸手橫抱起里特,里特則將臉埋進他的頸間,「我夢到牠衝進了火爐裡,醒來後沒有看到牠,反而看到這裡起火了。」
「嗯,我帶你回去,再休息一會吧。」賽開蓮沒有回應里特近似喃語的低語,輕吻他的額間想讓他好受一些。
賽開蓮後悔今天沒有強行留下,里特在他懷中已經冷得開始打顫,身上也僅有一條吸飽水的厚毯子,他一把將毯子扯下隨手扔掉,吩咐跟隨上來的雷妮,「替我和里特準備衣服。」
「是。」
這一路上有許多人在看著,里特彷彿看到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私語,但他已經無心理會,重新埋進賽開蓮的懷中。
「別擔心,雷妮會把事情辦好。」賽開蓮安撫的拍了拍里特的腦袋,「里特,今晚別再拒絕我了好嗎?」
聽著賽開蓮溫柔的嗓音,里特疲憊的點頭,「好。」
於是任由賽開蓮將他抱進沁著氤氳熱氣的室內,為他脫掉身上濕透的衣物,放進溫暖的池水中,涼透的身子才開始逐漸回溫。
里特趴在池邊的片岩花崗石上不發一語,他看著賽開蓮也褪下全濕的衣服,拿下那些不應該是已經入睡之人會穿著的累人飾品。「你今天是不是又打算看公文到天亮?」
賽開蓮身材隨著年紀逐漸長開,身高也早已高了里特一個個頭,薄薄的肌肉覆蓋在略嫌消瘦但挺拔的身子上,肌理紋路隨著他的每個動作放鬆繃緊,加上室內的水氣更引人遐想。
氣氛並沒有因為兩人坦誠相見變得繾綣曖昧,即便是第一次看見彼此的裸體也毫無情動,僅有水霧蒸氣覆蓋了視野而朦朧。賽開蓮也進入了池水來到里特的身側,一把將人摟進懷中,讓他的後背貼上自己的胸膛。
肌膚間的接觸有一絲寒冷,里特這才發現到賽開蓮淋了一路上的雨,也冷了一路上,像是想要溫暖他,更加貼近他的擁抱。
「里特,再給我一點時間。」賽開蓮緊緊摟住他的腰間,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蓮花香氣。同樣的香氣在迪雅身上並不會讓他心動,但在里特的身上卻有強大的安心作用。
「那你可以和我說你要做什麼嗎?」過往里特並不會去過問賽開蓮要做些什麼,連對他的政治決策也是興致缺缺,這次會詢問也是因為知道賽開蓮要做的事情絕對和自己有關。
「我想是時後處理父王留給我的人了。」賽開蓮沒有避諱的回應,他感受到里特的身子僵硬了起來。「放心,我不會要他們的命,只是要讓他們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我以為你已經很早就讓他們知道了……」里特感到抱歉的垂下眼,即便他懂得如何與人來往交際,可在政治上他一竅不通,那些明爭暗鬥他無法應付也沒有計謀。
賽開蓮苦笑著回應:「是啊……我也以為他會永遠都站在我這一邊。」
「怎麼了?那個人是誰?」里特心疼的轉身追問,而賽開蓮則是搖頭沒有回答,反而還問他:「你覺得現在的埃及如何?」
里特思考了一會後回應:「更加強盛和富有。」雖說上次回家他差點被囚禁起來,但他並沒有錯過繁榮的街景,每個居民臉上都是笑容,今年尼羅河氾濫水位極好,為埃及帶來豐收,金黃色的麥田富足了所有埃及人,沒有一個人在街上挨餓乞討。
賽開蓮穩固了西奈半島的政權,獨佔了豐厚的礦物與黃金資源,他以最快的速度整治救濟受戰爭影響的下埃及,恫嚇利比亞人不敢隨意來侵擾,拓展了許多經商的陸路或水路,安置不少作為驛站的村落。
軍事上的穩健與日益繁盛的經濟,使得埃及名聲遠播他國,紛紛都想藉由聯姻來分一杯羹。
里特知道這些都是賽開蓮焚膏繼晷、夜以繼日的運籌帷幄而有的盛世。
「是嗎?」聽見賽開蓮嗓音中高興的語調,里特發現他不僅耗費了許多心力在民生上,又得為自己的事情勞心費神,便心生愧疚,緩緩伸手覆上賽開蓮的手背輕聲道歉:「對不起……」
「怎麼突然道歉?」賽開蓮的親吻落在他的耳畔,是如蝴蝶飛舞般那樣輕柔,稍不注意便會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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