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伊瑟一時不明所以,「為什麼?」
「別問了,讓古阿去封閉王室牧場,將所有有接觸過那座牧場的人都押入牢中。」
隨著事情趨於複雜,加上沒有任何可疑對象,克伊瑟無法想像犯人真能在三日內抓住。即便他依照聶奧赫斯的命令行事,甚至去翻找那些接觸之人的家中,也翻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罐子或瓶子。
或許不乾淨的東西早就被處理掉了,而里特身上的毒也沒有解開的一日,這恐怖的想法開始加劇,克伊瑟心境逐漸動搖,突然他被人大力擁入懷中,硬生生撞上結實的胸膛,鈍痛讓他一愣,鼻尖是熟悉乾淨的蘆葦香氣,他眨了好幾下眼試圖理解現在的情況。「琉亞斯,你在做什麼?」
「克伊瑟別難過。」琉亞斯的嗓音自頭頂響起,克伊瑟忍不住鼻尖一紅,雙眼發酸,聽著琉亞斯笨拙的說:「跟你說件好消息,陛下說里特醒過來了。」
「他醒過來了?」克伊瑟高興地抬起頭,直直對上琉亞斯清澈的雙眸,他的瞳色與他的髮色一般淡了些,卻沒有過往那般混濁難以捉摸。
「嗯!」琉亞斯感受到克伊瑟離開懷抱,殘留的餘溫逐漸冷下,他似乎想要留住,可對方卻已經離去,往那座終日盈滿蓮香的宮殿。
克伊瑟趕到宮殿前,雷妮等侍女們將他攔下。
「迷朵兒小姐正在裡頭為里特先生醫治。」
這代表他現在不管有多麼急,都只能等迷朵兒看診完里特,只要讓他能夠看里特一眼就好,他就能夠將里特的狀況回報給里特的家人們,讓他們能夠別再懸著一顆心。
室內清醒過來的里特身體還發著虛,靠在身後賽開蓮的懷中任由迷朵兒扳開他的眼瞼,聽從她的指示張開嘴,或是將雙手交給她翻看,末了,迷朵兒還閉上眼唸了幾句咒語後睜開眼,眼底盡是藏不住的擔憂。
「里特,你體內餘毒未清,不能大悲大喜,也不能做過度體力負荷的工作。」
里特莞爾,「不如告訴我繼續臥床休息還比較實在。」
「沒錯,你就乖乖繼續待在床上休息。」迷朵兒受到里特感染也露出微笑,但也維持不久,隨即嚴肅地要求他:「這段期間你哪都別去,什麼閒雜人等都不要見。我知道這很像是在囚禁你,但是非常時期你再忍耐點好嗎?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很糟。」
「我可以在這裡陪你。」賽開蓮握住里特發白的指尖,心疼的望著他慘白的臉色,即便醒過來了,聲音聽來有精神,面上卻看得出他虛弱不堪。
賽開蓮的手在發顫,里特到嘴邊的拒絕嘎然而止,側頭蹭了幾下賽開蓮的胸膛,「好啊,謝謝你……」
偶爾里特會希望賽開蓮能夠有這樣的時間能陪伴在身邊,但並非是此時此刻的情景,像尊易碎的玩偶躺在床上享受伺候,而是能和他一起離開底比斯,到處去旅行遊樂。
「好好照顧自己。」因為賽開蓮在,迷朵兒沒辦法伸手去碰觸里特給予關心。剛清醒過來的里特連動根手指都顯得疲憊,於是只能對迷朵兒微笑,「謝謝妳。」
當迷朵兒走出殿內寢室,正好碰到在外頭等候的克伊瑟,里特中毒的事情一直都是克伊瑟在調查,也曾問到迷朵兒那去,加上迷朵兒擁有讓人難以忘記的美貌,所以克伊瑟一眼就能認出她。
「里特他還好嗎?」克伊瑟連簡單的招呼都沒有,直奔主題。
迷朵兒掃了一圈侍女們,基本上她是信任雷妮,但其餘的侍女她沒接觸過……「還不錯,只是還需要多休息而已。」只能簡單的說出里特的現況,拉著克伊瑟到外頭無人的蓮花池畔,「情況並不樂觀,您找到犯人了嗎?」
克伊瑟低落的搖頭,「還在找。」
「我聽說古阿大人和聶奧赫斯大人都來協助調查了。」迷朵兒記得來自下埃及的貴族古阿,在前幾世他都是能在下埃及呼風喚雨的人物,連安瓦爾也是他推舉上來,這樣的人物卻在最後自殺,每一世的死法都不盡相同,飲毒、上吊、自傷,更甚是讓毒蛇咬死都有。
迷朵兒並不明白是誰有這本事,去逼迫這位天之驕子走上絕路。
而聶奧赫斯則終身都在為埃及軍隊的富強付出,尤其是在麥拉肯過世之後。克伊瑟頂替麥拉肯的位置成為將軍,他們的關係一直都很融洽,看來在這一世也是如此。
「已經鎖定了可能是牧場的人下的毒。」
「牧場的人?」
「嗯……」克伊瑟嘆了口氣回應:「我以為他醒過來就都好了,可是聽您說好像……」
「對,他體內的毒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解掉的。」那是用了無數種的蛇毒、蠍毒還有植物的特有性質去調配出來的,如果不仔細小心,疏忽了解毒劑量的成分,將會直接置里特於死地。所以現在也只能服用毫無影響力的排毒湯,可副作用小,相對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里特能在短期內清醒過來已經是意料之外的好結果了。
「那就是一定得找到犯人,逼他將毒藥給交出來了!」克伊瑟一掃陰霾,目光堅定,「謝謝您迷朵兒小姐,我一定會抓住犯人!」
目送走興高采烈離去的克伊瑟,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如克伊瑟所說他們抓住了犯人,是王后身邊的侍女,迷朵兒也曾和這位侍女打過照面,她似乎不大怎麼喜歡里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嫉妒,嫉妒平民工匠竟能受太陽王如此厚愛,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傾心招致死路。
在古阿和聶奧赫斯輪番不歇的審問下,她招出了是如何給里特下毒。首先她本來就是在牧場負責照看王室牧場的人,這讓她有機會每一日往那特地圈出來的牧場肉畜的食物下一點毒藥,讓牠們攝取進入。無法代謝毒素的肉畜自然衰弱而亡,飽含毒素的肉畜被分割變成獅子班的食物前,她也注入了些許毒藥,久而久之,長期攝取含有毒素肉類的班也逐漸衰弱而亡。
所以她也用同樣的手法去毒害里特,只不過身為人類的里特見效奇快,加上他在班死後沒日沒夜的工作,更加速了毒素擴散。
「可恨他當時沒有跌進那火爐裡!」因嚴刑拷打而皮開肉綻的侍女勾起最狠毒的笑容,她的嘴角還有半凝固的黑褐色血塊,凌亂的髮絲沾著血液黏在頰側,卻引不來眼前聶奧赫斯的憐憫。
「如果他當真跌進那火爐中,我想妳的死法不會僅只是脖子一絞就沒事了。」聶奧赫斯笑了出聲:「知道這世上最恐怖的詛咒是什麼嗎?在妳還有一口氣時將腦漿棒從妳的鼻子穿進絞爛腦子,在妳尖叫的時候挖出妳的內臟,別妄想能夠獲得荷魯斯之神兒子們的庇護了,我們會把妳的腦漿和臟器丟到沙漠裡餵給野獸,妳的屍身會以最破爛的亞麻布包裹,丟到無人祭拜的洞窟中。」
眼見著侍女被他的話給嚇得瑟瑟發抖,聶奧赫斯隨即改了語氣,不再是先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帶了點和緩,「聽著,我相信這件事情不是只有妳一個人才做的出來,告訴我妳的同謀還有誰?我會替妳向法老祈求減輕罪刑。」
侍女已經哭了出來,卻還是嘴硬的搖頭回應:「這些事情全部都是我做的,那瓶毒我也早就倒掉了!」
聶奧赫斯嘆息一聲,他轉過身,對牢中的侍衛們下達命令:「繼續用刑,別弄死就好。」
隨即侍女淒厲的尖叫聲響徹牢房,她的指甲肉插入了無數根細針,指甲被活活拔起數片,血肉模糊的倒在骯髒的泥地上,卻沒有一個人會為她的遭遇感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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