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迫又多了份工作的古阿,對如何找到里特口中的細眉侍女感到頭疼,除了細眉的女人就沒有其他線索,這不是要他大海撈針嗎?而且人或許早就跑了,古阿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該死!如果里特那臭小子清醒過來,他肯定要揍上一頓,打從見到這小子第一眼,古阿總會被心中莫名湧上的熟悉給困擾,總想要找到機會和里特會一會……
可惜可能也沒有那個機會了,畢竟他也曾經算計過里特,還差點害人被獅子攻擊,即便里特願意,賽開蓮也會阻撓吧。
「老師。」隨著古阿困於莫名的情緒中時,一道低沉溫和的嗓音打破寧靜,古阿隨著聲音尋過去,一見到來人露出了笑容,「皮耶。」
來人一頭米白的短髮,還有一雙黑亮的眼眸,皮膚比古阿來得白皙許多,一張人畜無害的長相可以讓人輕易放下戒心。他身上與尋常埃及人不同的顏色與容貌,似乎正暗示著他的出身並非純種的埃及人。
他曾在下埃及接受過古阿的指導,而在暗地裡讓人去欺負琉亞斯的人也是他,只不過他做的很隱蔽,瞞過了所有的人,那些被他慫恿的人也無法把他拖下水。
所以皮耶現在依舊是古阿最自豪也最寵愛的學生。
「您頭疼嗎?」皮耶關心的上前,而古阿制止他正要舉起來揉按的雙手,「沒事。」
皮耶眼眸暗了一下,慢慢的縮回了手,「我聽別人說您還在辦那位工匠的案子。」
本來照古阿以往的性格,與案子無關的人他不會說太多,但眼前是他親手教導出來的優秀學生,便沒有多想的回應:「嗯,陛下讓我找到一位細眉侍女,可我將所有侍女集合起來,一個一個問清楚她們那一日的動態,卻沒有一個古怪可疑的,讓人毫無頭緒。」
「那老師需要幫忙嗎?」皮耶關切的詢問,而古阿則是苦笑搖頭,「你和這件案子無關還是別牽扯進來比較好,說起來你怎麼會來上埃及?」
面對古阿的問題,皮耶給與無聲的微笑,不久古阿才意識過來開口:「也是,今天是那孩子失足落水的日子,你叔叔阿姨還沒放棄尋找他嗎?」
皮耶搖頭,「我不曉得,但我想他們心裡還抱著期望,才會每年都會沿著尼羅河來尋人。」
「換算這些年頭,也該有十七了吧。」
「是十六,老師你忘記了嗎?安瓦爾小了我四歲。」
「嗯……畢竟我也只教過那孩子幾個月而已。」古阿對失足落水的安瓦爾印象很模糊,但永遠記得他那出類拔萃的天資。可惜,也許過慧易夭吧,性命很快的便被諸神收回去了。
「我有空會去勸勸你的叔叔阿姨,別再把心思放在已逝去的人身上,多將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古阿以長者的風度拍了幾下皮耶的肩頭。
「老師,您明知道我並不在意這些。」皮耶真正想要的一直都古阿的關愛,甚至貪婪的想要古阿的愛情,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本來一直待在上埃及躲起來的塔爾羅斯會來到下埃及,輕易的將古阿給拐到上埃及。
「您什麼時候會再回來下埃及?大家都很想您。」皮耶壓下心底升騰起對塔爾羅斯的妒意,微笑勸誘:「叔叔阿姨他們可沒辦法像您這麼厲害,能夠讓那些貴族們折服。」
尤其是安瓦爾落水後,皮耶感到無比諷刺,說著多麼疼愛安瓦爾,其實也只不過是將家族的榮耀都押在了這孩子身上,畢竟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像安瓦爾那樣的優秀孩子。
可安瓦爾垮台的時候,他們又是多麼氣憤,怒斥他的無用,將他從家族中除名,連死後的祭拜也沒有。
這些年像對慈愛父母尋找兒子,也只不過是想維持他們愛子如命的形象罷了。
皮耶還記得前一世安瓦爾第一次顯露對奇巧機關的興趣,便受到父母們的指責,他們奪走安瓦爾蒐集起來的工匠工具,往他的桌上擺上更多的陶土片,要他牢記上面的知識,並且告訴他工匠是最低等的職業,而他身為貴族,不應該是成為他們,而是鞭笞監督他們。
本來皮耶很同情安瓦爾被這樣剝奪喜愛的事物,可在不久後他也嘗到了同樣的滋味,安瓦爾取代了他原本站在古阿身邊的位置,受到古阿的寵溺與指導。
他很不能接受,安瓦爾已經從他這搶走家族的關注,竟然還想從他這奪走古阿的關愛。安瓦爾似乎也注意到他對古阿的情感,還想施捨他,請老師也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向來都只有他同情安瓦爾,哪有讓這傢伙同情自己的時候?皮耶逐漸扭曲黑暗的內心終究讓阿匹卜找上門來,親自成為恩師古阿的噩夢。
當他解決掉安瓦爾這個礙眼的存在時,古阿都能靈敏的察覺出是他所做,可惜到時古阿已經對下埃及沒有任何的影響力,只能被囚禁在學生的身側,不堪受辱的古阿也用了許多方式走上絕路。
毒蛇、毒蠍、毒草、利刃,甚至是他給披著安瓦爾皮囊的「里特」吃下的毒藥,古阿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為什麼你要對安瓦爾這麼殘忍?即便你們並非同個母親所生,他也依舊敬你、愛你,把你當他的親哥哥看待。』每次古阿憤懣的質問他時,他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要怪就怪他太受妮特女神的眷顧。』
每當談起身世,皮耶都是被人冷嘲熱諷的那一個,只因為他的母親是低下的猶太人奴隸,而他是生母被父親強暴所有的小孩,因為安瓦爾母親遲遲未懷孕,所以父親才勉強接納他,卻不允許他稱其為父親,而是叔叔。
在家族的監視底下皮耶開始學習貴族教育,但在安瓦爾出生後,這些目光及期待便轉往他身上,可以喘口氣的皮耶應該高興,卻受到家族日漸明顯的無視輕慢。
他本可以不在乎這些更甚是安瓦爾的存在,畢竟對他來說重要的只有不在意他的出身,細心教導他的老師古阿。可當安瓦爾也成為他的學生後,他才知道安瓦爾多麼受上天眷顧,而自己又是多麼可笑。
所以怨毒不死的大蛇找上他,要一起吞沒太陽的光輝。
對著自己的兄弟日復一日的阻撓復仇,很像他和安瓦爾的關係。
所以即便他現在是名為里特,皮耶也不會輕易放過,就算他已經成為法老的摯愛,皮耶誓言要奪走他所有的幸福。
本以為計畫就快要完美達成,沒想到迷朵兒那該死的女人卻調製出了解藥。這才讓他跟隨父母來到上埃及,再為里特準備一場好戲。
而一直被蒙騙的古阿並沒有想到皮耶的到來還有其他打算,只是搖頭拒絕皮耶的勸誘:「我還想多待在上埃及一會。」
皮耶早知道古阿會拒絕他,因為這裡有古阿心心念念的塔爾羅斯,他一直遲遲無法拉下且撼動的埃及宰相。
他唇角一勾,不過現在的塔爾羅斯不像前幾次人生那樣受法老信任,只要再讓他們之間溝渠加深,那麼塔爾羅斯再也不是什麼撼動不了的巨牆了。
皮耶也認為照古阿這樣查找下去,肯定會循線摸到自己,所以毫不猶豫的給予建議:「雖然老師說這件案子與我無關,但我還是想幫忙老師,聽說那位下毒的侍女還沒招出同謀是嗎?」
古阿一副你怎麼知道的模樣瞥了眼皮耶,但他深知學生的聰穎,也沒顧慮太多,「就快了,我看她也快撐不住了。」
「那麼老師沒有想要找其他的人嗎?」皮耶依舊是人畜無害的模樣,古阿則是疑惑的望向他,「老師,我在來到上埃及這段路上剛好碰到一隊來自利比亞的商人,他們有向我和父母展示商品,包括了一瓶奇特的藥水,您也知道我喜歡研究這些東西嘛!可當我想向他們購買時,他們說這藥水早就已經賣出去來,等他們到上埃及就會交貨出去。」
「您說那瓶奇特的藥水會是什麼?」皮耶像過往般那樣和老師撒嬌賣聰明,早已習慣的古阿也附和他追問:「是什麼?」
「是摻合了無數種毒素的藥水,不會讓人一瞬間致命,但卻會慢慢侵蝕中毒者的臟器致死。」古阿曾從他的櫃子上拿下這瓶藥水飲盡,而他也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古阿死亡。
「那你知道買下這藥水的人是誰嗎?」古阿抓到了點蛛絲馬跡,不過因為時間對不上,他也沒有特別輕舉妄動。
「聽說是要給法老的側妃。」皮耶食指伸到了唇畔,對古阿眨了眨眼,「不過我偷偷把那瓶毒藥調換成普通的水了,這種可怕的藥水如果真的進到王宮中,毒害到了法老該怎麼辦?」
「我知道了皮耶,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看來學生也不是單純來看看他,沒想到竟然會給他帶來這麼多的資訊。古阿心中雖感到古怪,但也只當作是巧合,畢竟皮耶在他的心中可是連隻螞蟻都不敢捏死的溫柔孩子。
「我還得辦些事情,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知道古阿會趕他只是不想讓他被捲入案子當中,是有意包庇他,於是乖巧的和古阿道別離去。
如他所料,很快的迪雅被抓了起來,包括那一隊來自利比亞的商人。
依舊如過往一般,他總是能將自己撇除得乾乾淨淨,不染一身騷味。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lAGaclo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