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上方幾乎被棕梠葉給遮住,只露出了一點一點的空隙足以讓無論是子月還是母月的光芒射入,這不僅讓珞粼池成為了風牽城中最為沁涼舒人的避暑勝地之外,更是讓珞粼池被譽為驪昌九城中的數一數二的奇觀,無論白晝或是夜晚,珞粼池永遠都是波光粼粼,如有無數珍珠、鑽石、金子、美玉漂浮在洛粼池之上,熠熠生輝、璀璨發光。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UXt0IL4WH
而隨著春天逐漸遠去,子月留在空中的時間越來越長,風牽城的溫度也一天比一天還要高,撇開西邊的沙漠和北邊的五彩山丘群不說,光是南邊的沖積平原以及綠洲帶也是酷熱的令人一到中午便要趕緊進屋避暑,有時候就連夜晚也是悶熱的令人輾轉難眠。1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QTGNHACMO
不過今夜的天氣還不錯,稍微有些許的輕涼晚風吹拂而來,在拉奧宮中,一道駝著背的身影在廊道中徐徐而行,那道身影走得很緩慢,比一般的老人都還要慢。
他走出了廊道,當他走進了棕綠樹林中時,那充斥著風牽城的悶熱感便逐漸消失,他越往深處走,晚風的吹拂甚至都令他感到有些許的寒意,那消瘦的身軀竟是不由自主地連續微微打了幾個顫抖。
他終於走出了棕梠樹林,來到了整座風牽城中最令人感到舒服的地方,珞粼池池畔邊,今晚高掛在天空上的母月正好是一輪圓圓滿滿的滿月,而且似乎離地面比往常還要近上一點,母月似乎比起平時都還要大、都還要亮,而這樣的母月,更是讓本就如同飄金流玉的珞粼池池面更是耀眼的如同另外一片佈滿了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子的夜空。
來到在那與夜空同色的池畔邊後,他主動地來到了早就蹲在池邊的身影後面,那蹲著的身影正用一根手指輕輕撥弄珞粼池池水讓原本就閃耀光芒的珞粼池池面更生圈圈漣漪,蹲著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都說你們中流地區的江南一帶是天堂,我看也真是一點都不誇張,就連這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風牽城,也能有這般的景色,怪不得你天天都窩在這裡」
說著,便轉過身,看向站在身後那駝著背的身影,然後「嘿嘿」笑了兩聲後,說:「也不對,之前逃難的時候,你倒是往就連我們也不願意進去的那些山丘群中,真虧你們想的出來,取了一個『五彩山丘群』這麼詩情爛漫的名字,這要是在我們那邊,早就被稱為『死亡山丘』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竟然能活著回來,而且還是以你這樣的身子骨,這倒是讓我蠻驚訝的」
「讓將軍見笑了」站著的身影說。
「見不見笑,那倒是無所謂」蹲著的身影說:「不過你既然已經是我這邊的人了,我也就不管你到底存著什麼樣的心和葫蘆裡到底賣什麼樣的藥,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件事」
「將軍請說」
「輝都那邊多了幾個麻煩,必須要小心應對」
「請將軍放心」
「如果真能放心,那是最好,不過我還是替你留了一個接應的在輝都,又或者說是你是去支援的,反正不管是你還是他,只要誰能把事情辦成了,本將軍自然少不了給他的好處」
蹲在池畔的身影站了起來,然後抖了抖肩膀,然後轉過身看向一直站在身後的身影,說:「該說的都說了,那之後就是輝都見了」
說完,便見一道綠光從池畔向著那遮掩住了漫天黑夜的棕梠葉衝去,並且穿過了棕梠葉,直至消失在夜空之中。
話說在米加爾列宮中,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連續眨了幾次眼睛後,確認了目光所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後,將頭轉向一旁,看到了一名穿著黑衣白圍裙的侍女在一旁將玻璃花瓶中的鮮花替換。
手指輕輕地勾動了幾下,五感逐漸恢復,而這越發敏銳的感覺讓插在胳膊上的那一根細針和輕輕躺在手臂上的軟管越發的突兀,抬起另外一手,正想要去觸碰那根軟管時,突然聽見一聲驚叫,眼睛抬起,看見那手裡拿著剛從玻璃玻花瓶中被抽換出來的花的侍女瞪大了眼睛地看向自己,然後侍女一個轉身,立即跑出了房間。
不久後,留著一頭俐落的紅棕色短髮的女子,驪昌國的二公主,冷姮娥,開門走進了房間,而剛剛那名侍女也緊跟在後,冷姮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剛醒的狄康武,然後對侍女說:「幫太子殿下倒杯茶吧,這麼長時間應該口渴了」
「是」
侍女看上去有些害怕,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相當利索,倒了一杯水後,快步來到自己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的狄康武身邊,將水遞給狄康武後又急匆匆地向後退回冷姮娥的身後。
「有勞二位了」狄康武說。
冷姮娥微微笑了下,然後揮了揮手,讓侍女退出了房間,冷姮娥拉了張椅子坐到狄康武的床邊,問:「太子殿下,可還有哪裡感到不舒服?」
「沒有,二公主殿下,冉族長狀況如何?」狄康武問。
「冉族長並沒有受太多的傷,無礙」冷姮娥說。
狄康武點了點頭,冷姮娥問:「太子殿下,那晚對方真的是自稱『豺將軍』嗎?」
「是」
「那太子殿下認為可信度如何?」
「這我也不確定,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的實力很強,而且也並非只是一般的術者」
「與阿爾巴相比的話呢?」
「遠遠在阿爾巴之上」
冷姮娥輕輕點了一下頭,狄康武放下水杯,看向冷姮娥,突然說:「二公主殿下,是否有話想與我說?」
冷姮娥抬起眼,視線穿過眼睫毛看向狄康武,接著微微笑了下:「是我失禮了」
說著,冷姮娥輕輕用一根手指在膝蓋上一點,接著說:「我的確是有事情想要與太子殿下說,只不過這件事情,盡可能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還請太子殿下恕我私自用了結界」
狄康武眼神微微一凜,冷姮娥說:「能否請太子殿下告知與舍妹的真實關係?」
狄康武盯著冷姮娥,接著說道:「二公主殿下已經知曉了」
「既然太子殿下心如明鏡,那我也就不用藏著了」冷姮娥笑了笑,說:「的確,舍妹已經告訴我了,只不過舍妹侍在很特殊的情況下告訴我的,畢竟這件事聞所未聞,所以多確認一次總是好的,相信太子殿下能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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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狄康武點頭之後,冷姮娥收起了笑臉,又問:「那太子殿下,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對於舍妹,不知太子殿下覺得如何?」
冷姮娥的問題一問出,雖不同於戰場上那種血腥殺氣,但狄康武還是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敵意,剛剛的結界和關於身份的問題,都只是一個引導,一個充滿陷阱性質的引導,就是要讓狄康武放鬆警戒,而一旦真的放鬆了警戒,那接下來的這個問題,就會直接落於冷姮娥的掌控之中。
不過狄康武對於冷姮娥的這種試探並不覺得反感,反而對於眼前這位二公主殿下,心中不禁生起了一股敬畏之心,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一髮動全身的帝王家中,其實很難會有為了他人而挺身站出來直面危險的人,就算是兄弟姊妹,也常有臨陣脫逃來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事情發生,但眼前這名二公主卻是極為大膽地來到他的面前並且只以相對來說有些粗糙的算計來試探,儘管狄康武知道冷姮娥身為結界術者來說也是佼佼者中的存在,但方才結界被狄康武識破後,冷姮娥便很大方地承認並且將結界去除,而這麼一來,冷姮娥便猶如丟盔棄甲、赤手空拳上戰場的死士一般,而且還先發制人地問出這麼赤裸裸的問題,有句俗話說:「赤腳的不怕穿鞋」,這樣的捨去一切也要保護妹妹的勇氣,狄康武心中對冷姮娥是由衷的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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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當冷姮娥展現出哪怕是死也要護住妹妹的意思後,狄康武心中不禁有了些思鄉懷人之情,在尼長達江之北的那座宮殿中,曾經也有這麼一位讓自己有些頭疼但又忍不住疼愛而且絕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的女孩,然而如今自己卻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將那條絲巾握在拳中,不知道那女孩是否一切安好?不知道那女孩是否還能像往常一樣那麼愛笑?不知道那女孩是否還活著?只能不斷地告訴自己、說服自己、逼迫自己去相信那句在人間總是時而靈驗時而像放屁的「好人有好報。」
「三公主殿下,是個好公主」
狄康武淡淡地說,與冷姮娥那外放的護幼護短的強烈氣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就好像狄康武是在回答冷姮娥,同時也不是在冷姮娥,而是在低語、在祈禱,希望這一句「好公主」,真的能與「好人有好報」沾上邊。
反倒是在聽到了狄康武那一聲「好公主」的時候,冷姮娥就顯得有些許的震驚,並不是她不相信冷姮盈,而是沒有想到會從狄康武口中聽到這樣的評語,而且這一聲「好公主」,甚至直接讓冷姮娥剛剛展現出來的濃烈的敵意顯得有那麼一點過份了,而且這時她也想起了眼前這位以前只知有其人但並沒有太多訊息可知的洛坎國太子,也是有一個妹妹,而且若說到胳膊向內彎的護短,洛坎國可也是在伊盤大陸上出了名的,而如今這位與自己最小的妹妹冷姮盈年齡相同的狄康武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那稍縱即逝的情感,很顯然地是有見人思人的徵兆了。
「那我先在這裡替姮盈謝謝太子殿下的這一句『好公主』了」
冷姮娥微微笑了笑說道,然後站起身,狄康武微微點了下頭,冷姮娥說:「那就不打擾太子殿下了,醫生說了,等這袋輸液完了後,太子殿下應該便能痊癒了,在這期間,還需請太子殿下多休息」
「有勞公主殿下了」狄康武說。
冷姮娥在離門口還有幾步之遠的時候,冷姮娥突然轉過身,對著狄康武行了一個非常隆重的大禮,然後說:「太子殿下,姮娥先在此以驪昌國的二公主,謝謝狄太子深名大義並且不計前嫌地幫助我們驪昌國此次的復國,然後姮娥還想以一個做姊姊的身分,特別感謝太子殿下一路照顧舍妹,姮娥心裡清楚舍妹的性子,太子殿下這一句『好公主』,舍妹怕是承擔的惶恐有愧,不過如果太子殿下願意相信姮娥,姮娥雖不敢保證讓舍妹在未來成為太子殿下絕佳幫手,但肯定不會給太子殿下拖後腿,至少這樣才能當的起這一聲『好公主』」
冷姮娥說完後,與狄康武四目相對了幾秒,便轉身離開了狄康武的房間。
這天金谷城的南城門前駛來了一輛由四匹馬拉動的馬車緩緩而來,白色的車廂和那土黃色的大車輪顯的格外顯眼,在馬車駛進金谷城後,便見到身穿紅盔白衣的柯復明早已率了一隊三十人的禁衛軍恭候,馬車的馬夫,元晤停下了馬車,柯復明驅馬上前,問:「車內可是克賓王?」
一隻纖瘦且附有白斑的手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冷忠爍那張看上去就知道營養不良的臉露了出來,用有些許病氣的聲音回答:「正是本王」
柯復明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行軍禮:「末將柯復明,奉王后之命,在此恭迎克賓王」
「柯將軍免禮,快快請起」冷忠爍說。
「謝克賓王!」
柯復明站起身後,快步來到馬車邊,笑著說:「克賓王,王后說了,這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挺辛苦的,今日進了城後就先休息,明日再議事」
「甚好」克賓王邊說邊咳了一聲,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那有勞柯將軍帶路了」
「這是末將的榮幸」柯復明說。
卻說就在冷忠爍進城的同時,一道身影卻是迎風站立於米加爾列宮的南門牆之上,一身白色長袍,頭戴一頂玫瑰紅的五角型並且中間是以九朵金色玫瑰為成一圈的帽子。
「風來了」他說:「似乎還夾帶了不小的雲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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