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那場無聲無息、無硝無煙的結界對決之後,夜晚似乎也被那場對決的激烈程度嚇的不輕,竟是匆匆地便過了,而原本應該在黑夜中綻放著神聖白光的母月竟是自對決結束後,便不曾再次從浮雲之後透頭而出,只不過到底是因為那場不分軒輊的對決過於精彩讓母月看的是膽戰心驚從而耗盡了本應該可以堅持一個夜晚的精氣神,還是因為那道身穿蘇眉粉色的襦裙回程的身影太過美麗,讓皎潔的母月也不禁自慚形愧了起來。1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J9fVhEnoo
一夜如快馬過隙一晃眼便過去,不過在一座偌大的米加爾列宮中,有人睡的極香極甜,但也有人睡的極為不安穩,同時更有人東邊晨曦方起,便已起床並出了房間,這人便是昨夜被一語驚醒的狄康武,他背負龍首寶劍,在米加爾列宮中的廊道上徐徐而行,但其實他只不過是透過這種安步當車、故意放緩腳步的方式來壓抑心中那股炙熱且狂躁又興奮的心情。
無論平時多麼的冷靜、多麼的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若為人,便總有些時候會壓制不了自己,那些時候,或許是因為某種事情,也有可能是某些人帶來的,而對於幾乎已將帝王術刻在骨子、流淌在血液中的狄康武來說,能如此牽動他的內心和情緒的人事物,近乎是沒有,但偏偏昨晚說那一句的人,便是那微乎其微的存在,同時這個存在,更是對於狄康武來說,已經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存在。
不過對於狄康武這麼早就出現在廊道上,侍女僕役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倒也不是他們看出了狄康武的內心,而是他們早就習慣了狄康武的晨練,所以他們並沒有太過在意狄康武的出現,在狄康武被安置在宮中的這段日子中,狄康武的晨練幾乎是不間斷的,以至於有幾個比較大膽的,都還會笑著與這位不知來頭的「遊俠」狄公子打招呼,只不過今天他們卻能清楚地感覺到狄公子似乎有心事,而且對於他們這些早就練就了一眼便能將主子們的心事情緒看的是七七八八的侍女僕役,更是多少揣摩出了些狄康武此行的腳步中是有多麼克制自己的腳步速度,要是不克制,恐怕狄康武便是幾個縱身跳躍就要飛出米加爾列宮了,所以他們今天也都刻意地讓道和不打擾狄康武,讓狄康武能在那種矛盾情緒中緩步行走,同時他們對於這位狄公子的身分的猜測,有了更進一步的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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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了米加爾列宮的南城門,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城門邊,雖然沒有穿著那套在盔甲中算是上等中的上等品的紅焰盔甲,但那把亮晃晃且英氣逼人的金獅大刀卻懸掛在腰間,雙手抱胸,側身站於南城門邊。
狄康武拱手道:「向將軍」
「太子殿下,久日未見,別來無恙?」向蘭登還禮,道。
「承蒙將軍關心,本殿甚好」
「二公主殿下昨夜特別來吩咐吾,說今日太子殿下必會要出宮,基於前段時間太子殿下遭逢之事,故特別派吾來保衛太子殿下」向蘭登說。
狄康武看了看向蘭登,雖說狄康武不知道昨夜那場驚心動魄的結界之爭,但他卻還是能感覺得出來在自己聽見那句話之前,一定有發生其他的事情,同時如今向蘭登的出現,也絕非偶然或是二公主一時興起的命令,向蘭登明面上是保衛,但實際上有多少是監視自己的成分,那就要看二公主冷姮娥和「戰神」向蘭登對於自己的信任程度有多少了。
「勞煩二公主和向將軍費心了」狄康武輕輕淡淡地說。
向蘭登往後退了一步,讓狄康武先行出宮,他才跟著出宮,而兩人雖曾一同作戰一同共商大事,但由於兩人的個性皆屬清冷,且再加上雙方的身分,所以並沒有想像中那種共患難後的把手言歡,向蘭登始終在距離狄康武三步的後面,而狄康武也一如方才一般,安步當車,徐徐緩行,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朝著哈利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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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是哈利橋少有的清靜時候,做為連結輝都和金谷二城並且縱貫整個驪昌國的重要河道塞茵河,位於南邊的這座哈利橋幾乎無時無刻都有人和商船、渡輪通過,而此時下層的橋身是收束於左右兩邊,自從冷氏王族復國以來,哈利橋每日要通過的商輪數便逐日高增,而且隨著修復重建的需要,通過哈利橋的船隻也越來越多,就算是像現在清晨時候,仍能看見好幾艘載滿了重建物資物料的船正在哈利橋前排隊等放行。
狄康武在哈利橋前停下腳步,雖然一路無交談,但向蘭登仍明瞭狄康武的用意,他走到狄康武身邊,抬起頭,看向哈利橋的上層,說道:「吾相信太子殿下」
狄康武拱手做禮後,便走上樓梯朝著哈利橋的上層走去,狄康武來至哈利橋上層的中段,看著河道上的船隻,雙手抱胸,憑欄眺望。
隨著子月冉冉東升,塞茵河上的船隻一艘一艘的通過了哈利橋,同時又有一艘一艘載滿著貨物的商輪來到哈利橋前,從哈利橋的上層可以看見哈利橋的兩端,人潮逐漸湧現,擺下攤販的擺下攤販,賣起早餐的賣起早餐,趕路的趕路,拉開門做生意的拉開門做生意,屬於輝都金谷二城的繁華就是在這些一點一點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人和動作,一絲一絲地累積而成,這便是「國始於民」的最佳寫照了吧。
然而隨著人群出現的越來越多,狄康武獨自一人憑欄眺望的身影在熙攘的人流中,就格外顯得有些孤獨並且格格不入,好些經過他身邊的人都不由得地側目這名負劍少年,雖稱不上有多麼令人驚豔的英俊,更沒有像鯤瓊國國王尉子玄那般讓人著迷的風流倜儻,但狄康武身上卻有著一股令人無可忽視的英氣,而且還有一種一旦細品便會被吸引的沉著,河面上的風吹動他的黑髮,再搭配上那張雖是毫無表情、似對萬事萬物皆漠視的臉,總會令一些懷有向春之心的少女以及正值風華的女子對他多看上幾眼,但也就只是多看上幾眼,並未有人停下駐足過,狄康武活生生地成了一朵盛開在哈利橋上的蓮花,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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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康武就這麼一直憑欄長站在哈利橋上,早市已過,人們也開始尋覓起了解決午餐的地點,餐館們也開始大張旗鼓地為午飯時間做準備,唯獨狄康武,如一座雕像一般,絲毫不曾離開。
忽然,一陣風吹來,輕柔地撫過了狄康武的臉龐,狄康武轉過頭去,只見在人群中,一道粉色身影如仙子過人間一般,靈動且巧妙地穿梭過與她逆行的人流,一身夕嵐粉色的衣裙,頭戴一頂杏花粉的帷帽,裙擺搖曳、長袖飄動、帷紗搖盪,雖入了紅塵,但又不著塵埃。
狄康武緊盯著那抹朝他走來的粉色身影,而粉色身影的出現,雖是不染塵埃,但她的存在,本就招惹風塵,光是那一步一生蓮的婀娜卻不失風雅的步伐就足以驚動所有從她身邊經過的眾人,更別說那些在帷紗擺晃下三生有幸窺得帷帽下少女的絕美容顏的人震驚到近乎失了魂。
少女向著狄康武一步一步地走近,狄康武情緒激動的幾乎無法控制自己,而當頭戴杏花粉帷帽、身穿夕嵐粉衣裙的少女來到狄康武面前時,剎那間時間似乎暫停了,狄康武一雙如獵鷹一般炯炯有神的雙眼緊盯著帷帽,此時此刻就好像他已經看穿了帷紗,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在帷紗後面的那張臉蛋,狄康武感覺一顆心都已經被提到了嗓子眼,情緒激動的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然而就在狄康武準備要伸手揭開帷紗的時候,粉衣少女突然抬起右手,並且一記凌厲的右掌以驚人的速度快速拍向狄康武,兩人的距離其實只在咫尺之間,若換做是旁人,恐怕這一掌已是避無可避,然而此時站在粉衣少女面前的人是誰,那可是就算是不以太子名號,在崇武的洛坎國中也是名聲在外的狄康武,在少女抬手的瞬間,狄康武便已察覺了少女的意圖,雖不明究裡,但心境瞬間就沉著了下來,當粉衣少女右掌拍出時,狄康武的早已側身閃避,少女這一掌拍了個空,但卻是在塞茵河的河面上拍出了絢爛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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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一掌拍空,但粉衣少女卻好像是一點都不意外,只見她不疾不徐地左腳往前踏出一步,剛剛拍出的右掌先是半縮回接著五指一勾,化成獵鷹之爪,並且以比方才那一掌更快的速度抓向狄康武的眉心。
少女此爪其實相當的刁鑽,除了直取狄康武的眉心之外,還隱藏著千萬個後手可以變化,但只可惜此時她的對手是狄康武,狄康武身形如鬼魅,根本不是一般攻擊可以捉摸到的,狄康武一個後仰並旋身,便再次避開了少女的攻擊,並且完全不留任何的機會給少女再施後手。
卻說少女仍舊好似一點都不對狄康武的行為感到震驚或是意外,同時也不放棄地朝狄康武繼續進攻,不等招式變老,後面的右腳一蹬,再次逼近狄康武,且道她逼近狄康武時的身形真的就猶如仙女一般輕靈,且在逼近狄康武時,帷帽的帷紗更是在風中飄起,狄康武就在這一剎那間,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面貌。
雖說狄康武擁有超乎同齡人的沉著冷靜,但在面對少女這張絕美的面容之際,狄康武還是動了心,專注力雖只是在一瞬間動搖,但這一瞬間卻已經足夠粉衣少女向狄康武進招而來,只見粉衣少女左拳迅猛打出,然而這一拳卻只是佯攻,真正的攻擊則是在後的右手五爪。
眼看粉衣少女的左拳已經近在眼前,狄康武回過神來後,以一記極其誇張的身段堪堪躲過少女的左拳,而雖然狄康武也早在回過神來的一瞬間就看出了粉衣少女以左拳為餌右爪為主的攻擊企圖,但如今已是慢了一瞬,狄康武也就只好硬著頭皮出手應付少女的右爪攻擊。
而狄康武這一出手撥開少女的右爪,便是著了粉衣少女的道,只聞粉衣少女用那好比黃鶯出谷、好聽又酥人的聲音,軟語低聲地說了一句:「抓到你了!」
話音一落,少女纖細的五指化鈎,扣住了狄康武的手,並以與她身形不搭的一股勁力拉扯狄康武,企圖讓狄康武失去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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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狄康武竟是將計就計,五指也化鈎,反扣粉衣少女的酥玉手腕,兩人各自出力拉扯推移的同時,另一手也沒有閒著,數度的攻守交換,最後連腳也跟著比上了,一時間兩人間無數拳掌腿影交錯,但互相扣住的手卻始終不曾分開過。
忽然,狄康武手腕一轉,粉衣少女一時不察,被狄康武這突如其來的勁道帶著騰空翻轉而起,帷紗飄起,杏花粉的帷帽下的那張既傾城更傾國的臉蛋就這麼直接的面向著跟著抬起頭的狄康武,同時少女也露出了一抹醉人心窩的微笑,一時之間狄康武又再次看癡了,同時少女雖是懸浮於空中,卻仍不減優雅地憑藉著狄康武的一瞬癡疑而在空中迅速轉換頹勢,粉衣少女左掌朝地一拍,並且右爪鬆開狄康武的手,便要借力使力地往上高竄。
然而狄康武卻是緊扣粉衣少女的手,並且突然提氣發力將粉衣少女向下拽,用以抵銷少女上竄的力道,甚至是大於少女的力量,讓少女身形不禁向下墜,而粉衣少女面對這個情形,也是不疾不徐,左掌再化拳,憑藉著狄康武將自己向下拉的力量和速度,打向狄康武。
只見狄康武空手以掌抵拳,並且扣住少女的手再次發力,少女身形霎時間如陀螺一般旋轉,穿著一身夕嵐粉的衣裙的少女在旋轉下如同一朵在風中的落花一般動人美麗,狄康武以單手抱住少女,讓粉衣少女躺在懷中,並且狄康武輕輕一掀,將杏花粉的帷帽掀開。
一張秀氣又典雅嫻靜的鵝蛋臉上有著無法輕易用言語筆墨形容的精緻五官,尤其是那一對如夜空與星空的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眸更是惹人不由注視,而那張小巧紅潤如染上了嚼了一口的櫻桃流出的紅汁的紅赭小嘴以及高挺立體的鼻樑,更是讓少女的臉蛋自當配的起「只應天上有」的超凡形容,而且從少女身上散發出的美麗,不是如在溫室中被細心呵護培養的嬌貴玫瑰,也不是在寒冬的獨自綻放傲骨梅花,更不是在空谷之中自憐自愛的清高蘭花,而是在繁華錦簇的花叢花團之中,能與其他花朵共襄盛舉同時也能是獨樹一格、受人吹捧的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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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武哥」少女露出一抹歡喜的微笑且帶著些許嬌羞的語氣輕輕喚道。
「蕊兒」而狄康武則是以異常輕聲溫柔的語氣回應道。
粉衣少女,也就是昨晚與冷姮娥以結界交鋒的少女,玉蕊兒,微笑著伸出夫如凝脂的玉手,輕輕撫摸著狄康武的臉頰,那雙丹鳳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愛憐和感情。
「你真的來了」玉蕊兒笑著說。
狄康武沒有說話,但用手幫玉蕊兒將頭髮撥順,並溫柔地將躺在自己懷中的玉蕊兒扶起。
玉蕊兒雪白的臉頰微微染起兩朵緋紅,不過卻沒有像小家碧玉與心上人對眼時的嬌羞,反而是落落大方,顯得那兩朵緋紅更加的自然好看又迷人。
玉蕊兒輕輕笑了下,語氣中帶著一點調皮的語氣,問:「從清晨就站在這裡,不累也不餓嗎?」
狄康武看著玉蕊兒,玉蕊兒又笑著說:「不可以怪我喔,誰叫你一封信也沒有,而且還跑來江南地區,誰知道你是不是已經變了心,又或者已經變了,所以我總得再做一下確認」
狄康武輕輕白了一眼玉蕊兒,玉蕊兒也不以為意,續道:「不過剛剛幾招下來,我知道你還是我熟悉的康武哥,嗯,不對,應該說,還是我的太子殿下」
說著,玉蕊兒便要朝著狄康武施一個萬福禮,狄康武卻是用一手托住玉蕊兒,然後這次是瞪了玉蕊兒一眼,玉蕊兒醉人一笑,好似對狄康武的瞪視蠻不在乎,眼看自己行禮不成,也不執著,她從懷中拿出兩個用油紙裝的肉包,遞了一個給狄康武,笑著說:「吶,這點小心意,就當作是小女子向太子殿下賠罪了吧」
狄康武接過用油紙裝的包子後,怔怔地看向玉蕊兒,玉蕊兒低下頭,小聲地說:「那個時候,也是這個時間,幸好你沒事」
狄康武輕輕將帷帽替玉蕊兒戴上,並且將帽沿壓下,除了帷紗,更用帽沿將玉蕊兒的臉遮住,狄康武輕聲地說:「走吧,跟我回去」
玉蕊兒輕輕的「嗯」了一聲,跟著狄康武往回程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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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走了幾步後,玉蕊兒突然伸手抓住狄康武的衣角,狄康武轉頭看向玉蕊兒,玉蕊兒又恢復成剛剛那種與狄康武平起平坐,甚至會讓人感覺不尊重太子殿下的語氣,說:「康武哥,有件東西我想先讓你看」
說著,玉蕊兒便從懷中拿出那塊在鬱昌森林中救了她一命的牡丹玉牌,狄康武一看見玉蕊兒拿出牡丹玉牌時,眼中充滿了震驚,牡丹玉牌,除了是象徵著洛坎國外交使之外,同時在洛坎國國內也是代表著身分官階,透國牡丹玉牌的顏色以及玉牌上牡丹的朵數,都能判斷出擁有此塊牡丹玉牌的人在洛坎國朝堂上的官階地位,而玉蕊兒手上的這塊金中帶青,並且還是雕有九朵牡丹的玉牌,整個洛坎國僅有一塊,這塊牡丹玉牌的擁有者正是洛坎國的皇后,同時也是狄康武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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