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從事工匠工作的你能夠做什麼?」男人居高臨下的冷著張臉直問里特。
「我……」正當里特想回答時,男人卻搶先他一步回答:「奴隸,你一輩子只配當奴隸。」
里特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手掌,「是!那請您有本事砍去我的雙腿,讓我無法下跪;有本事砍去我的雙手,讓我無法勞作;有本事砍去我的腦袋,讓我無法活命。」里特咬牙撐起身體,不再像方才完全匍匐於地,不顧一切頂撞全埃及最偉大的法老賽提,「不如現在割下我的舌頭,您不必聽到出自我口中的穢語。」
「或是拿起那邊的火炬將我放火燒了都行!」
一片靜默,兩匹黑馬不安的刮著地板踢躂的響音像是打在鼓膜上,他們焦躁的情緒彷彿校場軍人們的心情,尤其是克伊瑟,他內心似是被火油煎,擔心法老一怒之下真的砍下里特腦袋。
卻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下,他們聽到一聲清脆的笑聲,賽提法老詭異的放聲仰頭大笑,眼眸沒有笑容的扶起里特,里特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所有舉止,只聽到他在耳邊附語:「這戲演得真好。」
里特頓了一下,一股無名火由心而生,瞪著賽提質問:「您這是什麼意思?」
即便自己脅迫至此也不見里特示弱,一身藏在隨和底下的傲骨不似塔爾羅斯形容的里特,一隻想攀附賽開蓮往上爬的寄生蟲。
「父王。」耳聞賽提在校場動怒的賽開蓮聞風趕來,發現他的發怒對象是里特,便直截了當橫在兩人中間,刻意擋住賽提的視線,殷切詢問:「您為何動怒?」
此時賽開蓮應在阿蒙神殿接受齋戒,而不應該出現在此。他眼神充斥不滿與不解,不滿父親對里特的暴虐,不解他為何突然對初次見面的人如此動怒。
印象中的父親是不輕易發脾氣的人,即便再怎麼不滿也都是敲打幾句。賽開蓮忍不住往里特手上的瘀痕瞄去,怵目驚心的紅腫瘀青,不似單純抓住而是刻意為之,雙手對工匠來說可是次於生命最重要的存在啊!
面對父親的不回應,賽開蓮眉頭深鎖,他想護著里特,但他明白此刻越是護著里特,便越將里特往父親憤怒的火坑中推去,他耐住性子再次發問:「是有什麼事情讓您不高興嗎?」
「賽開蓮,你知道自己的責任嗎?」賽提冷淡地反問,而賽開蓮片刻絲毫的猶豫都沒有,直接回應:「我比您都明白,父王。」
明明烈日當頭,但校場中的每個人卻感到如履薄冰,大量的冷汗往頰側與後背沁出,冷得他們不敢喘一口大氣。
「那這個工匠怎麼說?他有任何才能能勝任王宮工匠嗎?」只差沒有質問是否出自偏愛,賽提的問題一針見血,賽開蓮堅定無比的點頭,「他能的父王。」
「如何證明?」賽提眉宇間帶著不信任與挑釁的偏頭,打入里特被勾起地好勝心,人家都將戰帖遞到跟前,里特欣然接受,勾起唇角冷笑回應:「給我兩周時間,我會馴服那兩匹黑馬,使他們成為名符其實的戰馬。」
他指向克伊瑟馴服到一半的黑馬向賽提宣戰。
突然周遭有人忍不住笑出聲,像是感染了其他人,笑聲遍布校場,唯有克伊瑟擔憂的盯著里特,還有賽開蓮吃驚的回望里特。
面對眾人不屑的恥笑,里特挺直背脊,泰然面對。
「好,若是不能,我會要你的腦袋。」
「父王!」
「可以!不過如果我成功了,希望您能認可我。」這麼不對等的條件交換,讓眾人笑得更大聲,開始有人質疑里特是否瘋了還是個蠢貨,如此和法老叫囂拍板,而里特在這些人當中投下一枚震撼彈:「要您當著全埃及人面前認同我是名優秀的工匠,我要您親自一筆一劃寫下證明。」
這個人是真瘋了……
賽提恢復本來的淡然冷漠,之間更帶著不能冒犯的嚴肅,一雙綠眸滲出駭人殺意,先行直面感受的賽開蓮替里特擋下,他屈下單邊膝蓋,「請您息怒,父王。」
「請法老息怒!」校場眾人收起笑聲,紛紛再次低頭懇求賽提。
「跪下。」賽提對著里特冷然命令。
里特則是無聲與他對峙,雖然雙手被其魄力所逼得顫抖,但膝蓋卻不肯彎下,形單影隻的對抗法老的威嚇,宛若風中殘燭,燃燒著最後花火。
這人死定了……當眾人心裡這麼想時,賽開蓮卻低聲請求賽提:「父王,請您息怒。」
「你這是在幫誰?」
「他是我帶來的人,您若對他動手,便是對我的否定。」賽開蓮依舊跪著單膝,抬眼和賽提對視。
他是自己教導出來的未來法老,所有想法除了利己再來就是埃及利益。賽提已經不知道是自己教得好,還是教得太過出眾,這孩子正用他從自己那學來的一切在反抗父親,還冷靜非常,不見一絲慌亂。
簡直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好吧,如果他做不到,就由你來親自要他的腦袋吧。」賽提冷淡的拋下一句,旋身離開,側頭留下一記狠戾目光,「屆時我會親自看著,賽開蓮。」
等到再也看不到法老背影,拉神的溫度才再次降臨,校場眾人喘下一口大氣,用著看災難的眼神紛紛避開里特。
賽開蓮站起身,轉身便拉起里特的手,輕輕揉按他手上瘀青,打算揉開了再帶他回宮裡上藥:「手還好嗎?」
里特眨了好幾下眼,「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
「我對法老下了這麼大的豪語……」
「你辦不到?」賽開蓮揉按的手一頓,腦海裡轉著要將里特藏去哪裡,才可以躲避賽提的追殺。
「我辦得到。」里特堅定的回應。
「那怪你什麼呢?我說過了,你是我帶來的人,自然是有能力。」賽開蓮勾起微笑。
面對賽開蓮的全心信任,里特給予行動,他抓住克伊瑟,要他把馬匹交出來。
再怎麼不樂意也不想看到里特掉腦袋,克伊瑟很乾脆的將馬匹的馴養權託付予里特。
「我說克伊瑟你還是趕快和那個瘋子切開關係吧!不然到時候法老的怒火燒到你身上,你不要命,也為你家人著想吧。」有人這麼勸過克伊瑟,而克伊瑟則是射出一箭,命中靶場最遠的靶心,嗤之以鼻:「你們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嗎?」
「那你知道他要做什麼嗎?」
「他如果成功了,一定能撼動現在的戰場,讓埃及成為主宰,在戰場上攻無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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