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亞紙從來不是個愛哭的女孩。就連當日在拉斯維加斯,男友不辭而別,及至後來正式分手,她都沒有哭過。
甚至,小時候,眼看每個同學玩伴都有爸爸,她卻從來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很奇怪,沒爸的孩子,總會被欺負,總會被排斥。然而,無論是感懷身世,又或是差不多算是被霸凌的校園生活,在亞紙的記憶中,都不曾留下個哪怕一兩場痛哭……
應該是媽媽的影響吧,亞紙的媽媽也是一樣,縱使身為單親,卻開朗又堅強。在亞紙心目中,美極了!所以,她也要一樣,只會以燦爛得要把陽光都比下去的笑容視人,沒有例外!
這樣算起來,此時此刻哭得這般毫不節制的,確實是懂事以來的頭一次!
「你怎麼知道?」亞紙吸著鼻子,定定的看向康日雨。
「我能看見妳的靈魂嘛。」康日雨聳聳肩,說:「怎樣,敢不敢繼續聽下去?這次,是雨天的故事呢。」
「晴天的能讓人哭,那雨天的會不會逗人笑?」亞紙疑惑的,再次看進康日雨眼裡,似想要引證些甚麼。
康日雨是因為猜到亞紙幾乎從來都不哭,所以才說那「晴天的故事」,讓她有理由哭個夠嗎?
雨後陽光……他是讓亞紙把一直以來所有憋起來的淚水,全都給釋放出來?讓她哭過之後,笑得更燦爛?
為甚麼?
「雨下過了,自然是放晴呀!」康日雨任由亞紙以像想要把他吃下的可怕眼神盯著自己看,一派的逍遙自在。
「你到底是甚麼人?」亞紙抱持疑惑,提起勇氣,直視康日雨雙眼。
不知從哪裡聽說過,人的兩眼,無法說謊。
康日雨坦然迎上亞紙的目光,失笑說:「我是個用鏡頭說故事的人。現在,鏡頭沒帶來,所以用一種從高人身上學到的說話方式,跟妳說故事。」
清澈得像能一看到底的兩個湖泊,康日雨的眼神,一丁點也沒有閃躲。反倒亞紙,聽見康日雨的回答,又被他的聲音給迷惑了似的,怯生生的收回了視線。
「妳只能憑藉妳的直覺,才能判定我對妳到底是坦誠相對?抑或弄虛作假?」康日雨伸手捏了捏亞紙的鼻頭,緩緩的說:「我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卻也是一個選擇簡單的人。因為要演好攝影師的角色,我學了很多各種各樣技能,所以一般民間流傳的東西,對我可能沒甚麼用的呢。」
「你是……殺手?特工?」
亞紙有點驚訝,更多卻是反而覺得搞笑,當中的比率大概是二比八吧,縱然康日雨確實一直都散發著一種似是而非的神秘……
他明明坐在眼前,亞紙總是覺得,他不在這裡……
「妳心目中,這些就很可怕了?」果然,康日雨自己也憋不住的笑起來。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聽在亞紙耳裡,卻不怎麼搞笑了……
「他們,或許,可怕的,只不過是他們可能會做或能做得到的事。」康日雨的語調,換了個節奏,變得輕飄飄似的,帶著淡淡的笑意說:「他們,絕大部分,極可能,都只是受命於人。比他們可怕的,是憑藉自己意願,向他們下達指令,掌握實權的人。而比權力者更可怕的是,為了向權力者阿諛奉承而無所不用其極的人。而比那幾種人都要可怕的是,想要把他們的尾巴抓起來的人。我就是這樣的一個攝影師。」
所以說,他……最可怕了?亞紙張大了口,一時不知該說甚麼。
康日雨刻意說得如此這般煞有介事的,反而又重新把「搞笑」套上他的說辭上了。縱然,他所說的內容,似乎合情合理得無法反駁……
「知道嗎?說謊的人,其實不可怕。真正讓人恐懼的,是明明一直坦蕩蕩告訴妳真實,妳卻一時無法相信。然後,當那些真實,都產生效果了,方才醒覺,那時候再想作出相對的反應,或許就已經太遲了。」康日雨輕輕撫拍亞紙的腦袋瓜,忽然像極了給孩子循循善誘的慈父,微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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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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