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尼羅河 - 歲餘年

　　「想你了。」

　　「咳……咳咳……」

　　「還好嗎？」賽開蓮終於露出笑容，輕聲關心里特，手掌在他的背脊輕拍。

　　「還、還好……」

　　「你呢？」

　　「什麼？」

　　「有想我嗎？」

　　里特雙頰脹紅，窘迫避開賽開蓮的目光，卻緊緊回握賽開蓮的手。

　　「有。」

　　「想我什麼？」明明就看出他想找個洞鑽，賽開蓮卻還是不放過他追問。

　　「想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心情有沒有好點？」里特嘆了口氣，伸手摸上賽開蓮的頰側，對方沒有閃避，輕柔的蹭上他溫暖厚實的掌心。

　　「我不知道……」賽提在婚禮之前便將所有的事情交予賽開蓮，秘密任命他攝政，使他能在自己驟逝後不會慌亂，還能維持國政。

　　也當作是給賽開蓮的心理準備。

　　「我還沒準備好。」賽開蓮一直逃避賽提的健康問題，因父親還是如記憶中那般強壯，卻還是敗給積年累月的疲勞與舊傷。

　　里特輕揉著他的腦袋，想起他眼底烏青，難免感到心疼地親吻他的髮頂，「你需要休息賽開蓮，我聽說你已經有好幾周沒睡好了。」

　　打從賽提過世，除卻里特在床邊陪伴的日子，賽開蓮確實一直都沒有睡好，總會在夢中見到賽提，沒有指責或誇獎，只是站在不遠處對著他微笑，當他想靠近時卻寸步難行，他的腳底出現泥濘，而不遠處的賽提還是在微笑，但眼底已經沒有笑意。

　　然後夢醒了，莫大的空虛與悲傷縈繞於心，久久不散。

　　他便疲於入眠，用工作麻痺睡眠。

　　安赫舒看不過眼，將他從桌前攆走，接手了歲餘節的準備，但安赫舒處理不多，因賽開蓮早已將該安排的安排好，只剩需重複確認。

　　盯著幾乎被清空的案桌，安赫舒扶著額頭嘆氣。

　　她無比希望現在里特能夠好好勸賽開蓮，而里特確實沒有辜負她的期望。

　　賽開蓮正將腦袋埋在里特的懷中，汲取著他身上溫暖的蓮花香氣，「陪我睡……」

　　里特沒有拒絕：「好啊，不過這裡沒有床……」

　　「我宮殿裡有。」賽開蓮抬頭，對上里特似笑非笑的目光，便明白里特是故意在逗他，有些無奈地露出苦笑起身，緊緊抓住里特的手，在侍僕鍥而不捨地跟隨下返回宮殿。

　　侍僕們想像以往服侍賽開蓮，而賽開蓮讓他們都先離開，獨留里特一人在典雅的宮殿中。侍僕們紛紛記下里特的模樣，聽令安靜退出宮殿。

　　里特找到賽開蓮的睡衣，發現手感是亞麻布料特有的硬直，當作睡衣不夠柔軟，打算回頭給他織一件加入羊毛的睡衣。他拿著衣服遞給賽開蓮，可賽開蓮無賴的站在原地，朝他打開雙臂，「替我換上。」

　　里特橫他一眼，像是在顧孩子般俐落迅速地為他更衣，即便他的好身材讓里特在過程中面紅耳赤。

　　為了讓熱度能夠降下，里特將賽開蓮推到床上，給他扯來一條被子蓋在身上，「你先躺一下，我去替你泡一杯蜂蜜水來。」

　　「我……」

　　「躺著！」

　　眼見著人心不甘情不願地躺回去，里特感到好笑地輕哄：「我很快就會回來。」

　　「如果我睡著了怎麼辦？」

　　里特笑出聲：「那很好啊，這代表我的目標達成了。」

　　「……你一定得去弄那什麼蜂蜜水嗎？」賽開蓮不想里特離開，悄悄伸手牽住里特的小拇指。

　　里特終歸心軟下來，「嗯……不用也行。」

　　明明是想讓他比較好入眠，但奈何現在賽開蓮已不再有平時法老的架式，而是化作一隻纏人的獅子向里特撒嬌。

　　里特左右逡巡了下四周，再次確定無人才掀開被子擠到賽開蓮身側，將人攬進懷中，「睡吧！我陪著你。」

　　賽開蓮闔上雙眼，一夜無夢。

　　迎來年尾最後的五日。

　　為了慶祝歲餘年及賽開蓮的登基，這五日人民皆能放下手上的工作參加神廟舉辦的宴會，這屬於全國活動，尤其以首都底比斯最為盛大。

　　第一日里特從一片敬酒中逃離，作為兩代法老青睞的人實在不易，他逃到尼羅河邊放空思緒，望著逐漸氾濫升起的水面發楞，隨著尼羅河漲潮這裡會變成一片汪洋，滋潤他腳底下的黑土。

　　突然里特直起身，開始往逐漸漲起的河邊靠近，一把抓住藉著浮木漂流到岸邊的青年，將他扯出湍急的河水，揹起他與漲潮拚搏，好不容易爬上高處遠離憤怒的尼羅河。

　　里特將青年放平在地上，他一臉慘白但還有些許呼吸，四肢異常冰冷。里特再次將青年揹起，直奔宮殿，在廊柱間剛好遇見要去打水的迷朵兒。

　　「迷朵兒，幫幫我！」里特攔住迷朵兒的去路，慌張的向她求救。

　　曾身為醫者的迷朵兒沒有拒絕，先查看青年的狀況，確定他還有呼吸才鬆了口氣：「里特你先帶這位先生去廚房，我先去給他找一件乾淨的衣服換上，他現在比誰都還需要溫暖。」

　　「好！」

　　當里特揹著一個陌生人到廚房時，廚師們有些微詞，但里特是法老看重的人，他們即便有多少不滿也不敢說出口，只背過身竊竊私語。

　　「拜託！就把我們當空氣不好嗎？」焦急上頭的里特轉頭對廚師們發難。

　　於是廚師們不再交頭接耳，開始各自忙碌手上的烹調。

　　等到迷朵兒找來一件衣物時，青年已經悠然轉醒，他迷糊地望了眼前的兩人又暈厥過去，任由兩人為他更換濕漉漉的衣服。

　　里特摸著手上質感上乘的布料，打量了下青年身上的行頭，綴著寶石的涼鞋與腰帶還有耳飾，都在證明青年身分不凡。

　　顯然迷朵兒也有注意到，臉色也變得稍微沉重。

　　為了不要再接收到更多白眼，里特再次帶著逐漸回暖的青年離開廚房，迷朵兒抓住了他，「里特，你要帶他去哪裡？」

　　「他需要照顧。」里特回迷朵兒一個微笑。

　　可迷朵兒不大怎麼贊成，「你知道這位先生的來歷嗎？」

　　「但我都把人救起來了，總不能又把人扔回尼羅河裡吧。」

　　迷朵兒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別攔著我了，迷朵兒。」

　　「可是……」

　　迷朵兒內心總感到一絲不安，但面對堅持的里特也只能放開手，看著他帶著青年離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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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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