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娜在樓下聽到低語聲露出的茫然表情
祖先們彷彿是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直到她首次與他們進行交流,他們才感覺到那股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
我是戴維娜·貝拉米,是馬丁內斯家族的後裔。而坐在我左邊的,是我的奶奶。
聽聞他們的話,戴維娜先是一愕,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毫無隱瞞地吐露出自己的名字,以及所屬的家族。
馬丁內斯家族⋯⋯改變者,著實令人好奇後續的發展。
令戴維娜感到詫異的是,祖先們竟莫名其妙地吐出一番令人感到難以理解的言辭,語氣忽然顯得高深莫測,感覺話語背後是蘊藏著另一層更深的含義。
我不太能理解你們的意思。你們⋯⋯是能夠幫助我們嗎?
她們沒有辦法挽回已經流逝的時間,因此戴維娜根本無暇與這群祖先們玩猜啞謎的遊戲。她必須要盡快得到他們肯定的答覆。
妳是說,妳們認識某個狼族幫派的首領嗎?
祖先們沒打算針對那番富含深意的話作出解釋,把提問直接落回她的疑問上。
對,沒錯。
戴維娜凝聲地回答,快到不帶一絲猶豫。
請讓我們知道他的全名吧,女孩。我們會透過我們的力量,獲取他一滴的血液。
祖先們終於不再保持強硬的態度,平和地對她們丟出另一個選擇的方案。
他叫艾登·亞歷山大。
儘管直接報出艾登的名字,並擅自讓祖先們拿取他的血液,會讓戴維娜感到有些抱歉。但她相信,要是艾登之後知道他們此刻所面臨的困境,並不會因此而埋怨他們的。
約莫一分鐘後,祖先們飄渺而深邃的聲音再次在她們的耳邊迴響。
女孩,讓那位吸血鬼過來,給我一滴他的血液。
「傑瑞德,我認為那道擋住你的屏障已經消失,我需要你過來一趟。」隨著祖先們的聲音落下,戴維娜輕啟雙唇,堅定且清晰地對著仍站在樓下的傑瑞德說道。她的雙目依然緊閉著,仍謹記著祖母早前的提醒——不能睜開眼睛,避免令與祖先們的連結中斷。
接收到她從樓上傳遞過來的信息,傑瑞德沒有片刻遲疑,直接用瞬移衝上樓梯。只用了一秒鐘,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二樓樓梯的頂端。當看見戴維娜、莫伊拉和薇拉盤腿圍成圓圈坐在走廊的中間,他並沒有感到很驚訝——透過異常的聽覺,他自然是把三人早陣子在樓上的對話盡收耳底,知道她們是在與祖先們進行聯繫。
然而當他的視線稍微往上移動,卻被眼前的畫面震撼住,雙目微微睜大。儘管周遭的光線很昏暗,但他能夠憑著良好的視覺,看見一顆形狀如同水滴的血珠懸浮三位女巫頭上的半空中,看起來像被某種力量停格住一樣,沒有要滴落下來的跡象。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錯愕,顯然是搞不清眼前的狀況。這是當然,她們剛剛一直與祖先們都在利用念力來進行溝通,他自然是不清楚發生什麼事。
「祖先們跟我們說,要解除當年設下的限制,必須要得到吸血鬼和狼人首領的血液。祖先們已經透過他們的力量獲得艾登的血液,現在我們需要你的,傑瑞德。」似乎是感覺到他的愕然,於是戴維娜主動開口對他解釋。
「我明白要怎麼做了。」聞言,他馬上收斂心神,轉為凝重的神情回答。
說完,兩顆鋒銳的獠牙隨即從他的唇間暴露而出。他利用尖端刺破食指的指尖,讓血液從皮膚的表層滲出。然而,他尚未做出任何動作,一顆血珠已從他的指尖上抽離,飄浮到空中,慢慢移向凝固在戴維娜、莫伊拉和薇拉上方的那顆血滴。
當兩顆血珠融為一體後,瞬間在空中化為一縷縷翻騰的藍色煙霧,如同絲綢般輕盈飄渺。煙霧像是有著自己的意識,自動往四面八方擴散,使整條二樓的走廊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藍色霧氣中,營造出一種奇幻又詭異的視覺效果。
煙霧並沒有任何氣味,也沒有對在場的四人造成任何影響。但傑瑞德憑著超凡的感官,能感覺到空氣中流轉著奇特的變化,宛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像激流般沖刷著整個空間。
稍過片刻,藍色煙霧開始順著樓梯往下飄散。傑瑞德見狀,立即利用瞬移再度下樓,只見煙霧不斷擴散,覆蓋著底層的每個角落。
當煙霧最後飄蕩到門口處時,門鎖的機械結構產生了細微的變化。鎖針似乎順著煙霧的流動緩慢地轉動,發出清晰而響亮的「咔嚓」聲,劃破寂靜的空間。
接著伴隨「吱呀」聲的響起,大門自動向內開啓,藍色煙霧並沒有隨著門打開而飄出屋外,而是逗留在屋內繼續盤旋翻騰。
約莫一分鐘過後,它們像是已經完成任務一般,悄無聲息地自行慢慢消散在空中,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原本瀰漫在整個空間裡那股濃密的力量也隨之消失殆盡,讓空氣流動的節奏趨回平穩。
傑瑞德順從直覺,踏著箭步衝出門口,發現那道原本抵擋住他們的魔法屏障已經消失——
他的雙腳能夠順利跨出屋外。
意識到這一點,他先是一陣驚訝,爾後馬上轉身,憑著瞬移重新回到二樓走廊上,正好看見戴維娜、莫伊拉和薇拉已睜開雙眼,鬆開彼此的手,緩緩從地上站起身。
「我們在此衷心感謝您們的協助。」莫伊拉的目光輪流掃視著兩側的肖像畫,並朝「他們」微微頷首表達謝意,彷彿「他們」是真實存在,而不是一種沒有生命的物品。
看到她的舉動,戴維娜和薇拉都紛紛朝著兩側的油畫投以感激的眼神,顯然一句簡短的道謝對她們來說還遠遠不夠。換作是其他人,相信會對她們的行為感到很莫名其妙,但傑瑞德卻清楚,那些「巫師祖先」的精神體正寄存在這些肖像畫中,而她們是能夠感知到他們的存在。
「擋在門前那道屏障已經消失了。現在時間快要到七點,滿月已經開始升起,我們必須要趕快動身前往戰鬥場地。我擔心,只有洛爾他們撐不了多久。」時間緊迫讓傑瑞德再也無法保持沉著,語聲中透露出難掩的急迫與憂慮。他無意要催促三人,只是認為有需要提醒她們,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
「你說得沒錯,我們趕緊走吧。」
莫伊拉的雙眉因擔憂而微不可察地皺起,顯然想到洛爾與弗羅拉單打獨鬥的畫面,令她的心情相當焦慮。
接著,四人靠著手機電筒的照明,踩著小心翼翼的腳步,沿著破舊的樓梯拾級而下。然而,就在戴維娜的雙腳踩下地面的剎那間,剛剛消逝的祖先低語聲竟再度流瀉而出,朝她的耳際襲來——
「necesse est ut hoc (你會需要它).」
戴維娜的呼吸猛然一滯,渾身如同遭到凍結似的僵在原地。她有些僵硬地轉過頭,視線筆直地朝著某個方向射去。幽幽的低語有如絲線般開始抽動,拉扯著她的意識,引導她轉身,挪開雙腿慢慢前進。
她踩著機械式的步伐,一路來到一個木材已破爛、被黑色霉菌攀附著的矮櫃前。
「necesse est ut hoc.」
受到低語聲的驅使,她不受控制地抬起手,緩緩移向矮櫃的上端,然後像要抓住某種東西似的,把五指合攏。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奇異的柔和氣流登時鑽入她的體內,從頭頂一路蔓延到腳趾,使她全身因麻痺而無法動彈,表情變得茫然呆滯。
「戴維娜,妳在這裡做什麼?」一隻厚實的手掌冷不防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卻沒想到她會像觸電一樣微微縮起肩膀,看似被這個舉動嚇到。
與此同時,戴維娜的意識瞬間從迷霧中回過神來,意外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伸到木櫃的上方。她以為自己握著拳頭是在抓住什麼,結果手心裡卻是空無一物,不禁感到有些愕然。
看見凝結在她臉上的錯愕,傑瑞德略顯擔憂地皺眉,輕聲問道:「怎麼了?妳還好嗎?」
「我不確定是怎麼回事⋯⋯」戴維娜把手緩緩收回來,但雙眼依然鎖定著木櫃的上方,眼神和語氣都蘊含著濃厚的迷惘,「我跟著你們走下樓梯,來到底層的地面時,忽然間聽到祖先的低語聲從這邊的方向傳來。它就像是控制住我的意識一樣,牽引著我走到這裡,後來我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流在我的體內湧動,但現在我又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嘿。」聽見她說出那些匪夷所思的話,傑瑞德用雙手輕輕扳過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面對他,那雙認真地注視著她的雙目充盈著無限的擔心,「我不確定那些所謂祖先的聲音是想要對妳說些什麼,但既然是會對妳造成影響的話,我不認為妳應該要繼續待在這裡。再說,現在太陽已經下山,我們沒有時間再去想其他事情。」
傑瑞德說得對。她已經沒時間把心思投放在這些說不清的事情上,今晚的戰鬥已經開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從敵人的手中救回梅森和他的父母,不能再浪費半分半秒。
「沒事的。說不定只是剛剛與祖先們連結的餘力尚未散去,導致產生錯覺而已。」想到目前事態的發展,戴維娜不再糾結於剛剛發生的異常事件,轉為凝肅的神情對他說道,「我們趕緊離開吧。」
接著,他的掌心緊緊包裹著她的手,帶著她急速地拔開雙腿,不再猶豫、不再停頓地直奔出宅邸的門口,把所有心思集中在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戰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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