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商議後,吉爾伯特夫婦一致認為該讓兩位獵人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行動。當然,會否參與這場戰鬥完全取決於兩人的選擇,但在於合作的禮儀上,至少是需要知會他們的。
儘管向來是傑瑞德擔任聯繫他們的角色,也只有他擁有聯絡他們的方法,所幸卡瑞莎最終也靠著艾登取得了葛蘭教授的聯絡電話。
令人感到慶幸的是,此舉讓他們獲得了一個好消息。葛蘭教授在電話中提到,瑪姬擁有一艘小型遊艇能夠借給他們使用,只是她開出的條件是,需要跟著他們一同前往卡爾弗島。
事實上,艾登認識的其中一位狼人也擁有一艘私人船隻,能夠載著他們出海,然而空間有限,不足以容納太多人——而且如非必要,他們相信那群狼人並不會願意與吸血鬼共處在同一艘船上。
既然兩位獵人甘願參與這趟險惡的旅程,又可以幫他們解決需要獲得船隻的煩惱,他們自然沒理由要拒絕瑪姬所提出的條件。
當卡瑞莎一行人抵達海岸碼頭時,已看到葛蘭教授和瑪姬整裝待發地佇立在木棧步道上。他們換上了全新的輕便衣裳,裝備相當齊全,各自在肩上背著一支獵槍,並手持黑色行李袋,相信裝在裡頭的全是用來對付吸血鬼的武器。
「你們確定真的要跟著我們一起去?」卡瑞莎踏上步道堅固的木板,踩著輕緩的步伐來到兩人的身前,微鎖眉頭地出聲詢問。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是質疑,而是出於關心,「經歷完不久前那場戰鬥之後,你們都還沒好好休息過。」
「我們可是吸血鬼獵人,你們認為我們該缺席一場獵殺吸血鬼的行動?」瑪姬有些不悅地皺起臉,彷彿暗示自己不喜歡被人輕視或被認為弱不禁風,即便對方並無惡意。「反正在船上也是可以休息。要抵達你們口中的島嶼,相信會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
「就算我們沒有不死之身,至少我們這邊有足夠的武器能夠掩護你們。」葛蘭教授刻意提起手上的行李袋,示意他們已做好所有準備,果斷的聲音裡透露著絕不退縮的決心,「你們總不能否認,人多好辦事這個說法。再說,既然我們當初決定要成為獵人,就不可能因為貪生怕死而當縮頭烏龜。」
「真沒想到,吸血鬼自好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躲避著獵人的追捕,現在兩者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合作。」吉爾伯特先生若有似無地微勾唇角,言語間蘊藏著對於與獵人長期處於敵對關係的感慨。想當年萊特爾會前來投靠他們,也是因為遭到獵人鍥而不捨的追捕。相信如果他尚在世上,都會因為與獵人合作感到難以置信。
「事實上,我們沒有辦法告訴周邊認識的獵人,我們需要幫『吸血鬼』去獵殺『吸血鬼』,要不然就能找來更多的援手。」
說到這裡,葛蘭教授逸出幾不可聞的嘆息,不由因懊惱與無奈而緊鎖雙眉。他的言外之意是,他們周邊認識的獵人確實會獵殺任何吸血鬼,無論好與壞都不留活口。要帶動整個獵人圈出現轉變,明顯絕非單靠兩人就能輕鬆辦到。
「沒關係,我們都理解的。在這個世界上,像你們這種明辨是非黑白的獵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吉爾伯特夫人對他釋出一抹友善的微笑,示意他不必因此介懷。
此時,車輛於附近停駛的聲音在寧靜無人的岸邊響起,頓時引起他們的注意。只見羅曼在跨出計程車的車門後,急速奔上木棧步道,朝著他們的方向跑去,神情佈滿焦急。
「嘿,我收到妳的來電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趕來,希望沒有來晚。」 隨著與他們的距離逐漸拉近,羅曼稍微放緩奔跑速度,向眾人點頭示意後,視線很自然地集中在卡瑞莎的身上。
「不會,我們還在等待狼人和巫師與我們會合。」她迎上前去,主動給他一個帶著關懷意味的擁抱。
「謝謝妳沒有把我排除在外。」羅曼只是輕輕地擁了她一下,隨即便鬆開,雙眼從頭到尾都專注地注視著她,柔和的語聲裡滿是無限的感激。
「說什麼呢?雖然到現在,你對於妮可依然毫無印象,但她在盧西安他們的手上確實是事實,把她帶離那個鬼地方的行動可不能少了你。」
看著兩人相處得那麼輕鬆愜意,一股酸澀的滋味不由在雷克斯的心間湧動,無奈他只能把悶氣憋屈在心裡,無法出聲說些什麼。當初卡瑞莎提到要致電給羅曼的時候,他本來是感到很不滿的,但後來又想到,羅曼的妹妹現在還在盧西安的手上,等著被用來完成整個儀式,他們確實沒有權利撇除他參與這場戰鬥。
至少,他不想讓卡瑞莎認為他的想法依舊那麼不成熟。傑瑞德和戴維娜現在仍身處在敵營隨時會遇到危險,把他們救回來才是首要的任務,任何私人情感都應該排到最後。
「管理好你的表情吧,雷克斯,太明顯了。該幫你拍下來用來留念嗎?」
縱然塞貝斯是刻意湊近他,並且壓低聲調說的,但他並不相信吸血鬼的良好聽力會自動過濾掉任何能聽到的聲音。因此,他分明看到卡瑞莎在愣了一下後,轉頭把視線掃向他。
雷克斯心中的火氣全被塞貝斯特意的嘲弄惹得冒上來,馬上移開目光轉向他,本來覆蓋著悵然的眼神剎時被憤然佔據,每一個字都從緊咬的齒縫間迸出:「閉嘴,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塞貝斯用手作勢將嘴巴的拉鍊拉上,但帶著玩味的表情絲毫沒有減退。直到他聽見幾輛車子在不遠處停駛的聲音陸續響起,並且捕捉到一群人的身影,他唇角揚開的弧度陡然僵住,繼而慢慢收斂起來。原本瀰漫在他身上的洋洋得意消失得無影無蹤,難掩的懼意和緊張不禁自他的眼底洩漏而出。
當雷克斯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總算明白為何他的表情會突然出現變化。艾登正率領著十位狼人大步地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不論男女都顯得強悍且充滿魄力,恍如準備踏上戰場的鬥士一般——
海倫勢必不可能缺席這場戰鬥。那顆誓要救回梅森的決心,使她雙眼燃燒著強韌而堅定的鬥志。
至於洛爾和莫伊拉是與艾登會合後一同過來的,因為後者需要得到他們的幫忙恢復原來的體力。他們並肩走在艾登的前頭,顯然在剛剛兩個小時內也收拾了不少物品,與兩位獵人一樣攜帶著行李袋前來。
狼人們一捕捉到塞貝斯的身影,紛紛變得像齜牙低吼的惡犬般怒瞪著他,兩排牙齒因暴怒而顫抖,活像要用眼神把他硬生生撕成碎片。
「不,我們對他有過口頭承諾的,」儘管艾登主動展開手臂攔截他們,那雙如刀鋒般銳利的眼眸始終牢牢地釘住塞貝斯,未曾移開過半分,陰沉的口吻裡蘊藏著勉強控制住的憤怒,「就算要殺他,也不是在這個時候。」
聽到他的勸阻,狼人們才壓住對塞貝斯怒吼的衝動,不情願地鬆開咬緊的牙關,收起殺氣騰騰的凶狠。即使塞貝斯強裝出鎮定的模樣,但因怯意而游移的眼神早已背叛了他,讓他直接縮頭藏尾,不敢再吭聲。
「看來,洛爾的魔法藥水確實讓你的狀態變得好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卡瑞莎主動向前踏出一步走近艾登,用輕鬆的語調轉移眾人的焦點。她無意要替塞貝斯解圍,只是企圖要舒緩此刻降到零度以下的氣氛。
「可惜我在船上需要好好睡上一覺,無法欣賞被深夜籠罩的美麗海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艾登居然用佯裝惋惜的語氣對她開著玩笑,與上一秒對待塞貝斯的態度截然不同,連他自己都很意外現在還有興致耍幽默。
「哈,那麼你需要找人替你拍風景照,好讓你不會錯過那些美景嗎?」雷克斯咧嘴露出調侃般的笑容,主動回應他難得展現的幽默感。
站在艾登身後的狼人幾乎全都面面相覷,彷彿對於這種與吸血鬼從容打交道的場景很不習慣,恨不得快點脫離這種令他們感到不自然的互動。
「聽著,艾登,我明白你的狼群對於要與我們相處可能會有微言,所以我們這邊不會跟著你們上同一艘船,但你們必須要同意讓洛爾跟著你們。否則沒有巫師的魔法,你們那艘船是無法進入那個島嶼的。」卡瑞莎顯然把他們的情緒盡收眼底,於是讓現場的氣氛由放鬆重新轉為凝重,用就事論事的理性語氣說道。
「沒問題,我們明白這一點的。」艾登點頭示意理解,並往後瞥了幫派成員們一眼,好似在給予他們某種略帶威嚴性質的信號。接著,他朝洛爾伸出手,展現整個狼群對他表示的友好與尊重。「我用首領的名義向你保證,他們絕對不會讓你在船上產生任何壓迫感的,伯納特先生。」
「既然他們是由你來帶領的,我當然相信他們不會。」洛爾立即伸手回握,平穩的聲音中沒有透露出抗拒或質疑,像是早已與他建立出信任的基礎——至少艾登向來是以平等的態度對待任何人,這一點已經令洛爾認為他值得信服。「希望我們這趟旅程會相處得融洽。」
「那就時不宜遲,我們起啟出發吧。」
在莫伊拉的話音落下,無論任何一方都沒有再耽擱時間,動身登上各自停泊在岸邊的船隻,帶領兩艘船緩緩離開港口,駛向廣闊無際的大海。船隻的引擎聲在夜風中低沉地轟鳴,宛若出征戰鼓發出的前奏,為將要展開的戰鬥正式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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