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而清冷的嗓音頃刻間傳進教室,令尤妮絲唇邊的笑意越發濃厚。她的視線不以為意地瞟向站在門口兩抹高大的身影——傑瑞德和雷克斯。後者的出現並未讓她感到意外,他們本來就是一對相當有默契的搭檔,無論發生任何大小事情,都會一起行動。
憑著瞬間移動的技能,他們轉眼間已經閃現到戴維娜的身旁。當發現被綁在座椅上的女生是埃絲特,兩人不約而同地露出震驚的神色,彷彿沒想過尤妮絲會繼續向戴維娜身邊的人動手。
「拜託,幫我救埃絲特。」
就在此時,戴維娜略顯焦急的聲線驀然傳進傑瑞德的耳邊,將他的思緒拉扯回來。
聽出她語聲中的懇求,傑瑞德旋即把視線轉向旁邊的雷克斯。看見他不假思索地頷首回應,一抹默契在兩人的眼神間無聲地傳遞。隨後,他們的身體同時化作一道殘影,用旋風般的速度朝埃絲特的方向衝去,打算採取速戰速決的策略。
可惜他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因素:尤妮絲比他們擁有距離優勢。自察覺到兩人眉來眼去的瞬間,她已經做好應對的準備。眨眼間,她已閃身來到埃絲特的背後,單手緊緊扼住她的脖子,整個動作奇快無比,根本無法用眼睛捕捉。
「再過來的話,我會毫不猶豫扭斷她的脖子。」她惡狠狠地對他們作出警告。
戴維娜被她的舉動嚇得倒抽一口涼氣,整顆心臟緊緊縮成一團,彷彿對方掐住的並不是埃絲特的脖子,而是她的心臟。傑瑞德和雷克斯見狀,同時煞住快要接近兩人的步伐,並且小心翼翼地往後退開一步,不敢再輕舉妄動。
「嘿,尤妮絲。聽我說,妳沒有必要這樣做。妳知道的,如果妳是想尋求玩樂,可以有很多選擇,不一定要在學校裡。」雖然雷克斯試圖用輕鬆的語調,打消她計劃進行詭計的念頭,神情卻始終難掩緊張。
「看來我有必要澄清一點,我並不是來這裡尋樂的。」她抬手撩開埃絲特凌亂的髮絲,將其中一側雪白柔軟的脖頸露出來,指節輕輕拂過對方鼓動的頸脈,然後目光含笑地注視著雷克斯,從唇縫間吐出一句意有所指的話語,「我是來幫傑瑞德克服他的心理障礙。」
「心理障礙?」她的動作配上這四個字,令雷克斯的心底響起強烈的警號,似乎已經猜到她言語間的含義。
「聽著,尤妮絲,我沒有興趣陪妳玩遊戲。」傑瑞德的眸色變得陰沉凌厲,平板的語聲中透露著刺骨的寒意,「放了她。」
「有本事的話,你可以來救她的啊。」她朝他挑高一邊眉毛,微微上揚的語調夾雜著濃厚的輕蔑和挑釁,「倘若你能夠承受這種畫面。」
話落,她兩顆白森森的獠牙毫無預兆地暴露出唇外,繼而將鋒利的牙尖抵在埃絲特的脖頸處來回摩挲著,像是在感受著正於淡青血管裡湧動的熱血。
她每一個動作都讓戴維娜心驚膽戰,雙眸驚恐地圓瞪著。當看見她張開嘴巴,將脖子微微後仰時,更是忍不住驚呼出聲:「不!」
傑瑞德和雷克斯還沒來得及上前阻止,她那雙鋒利的獠牙已經刺穿埃絲特的皮膚。隨著殷紅的鮮血從她的脖頸緩緩流出,一股像鐵鏽般濃烈的血腥味剎那間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尤妮絲貪婪地啜吸著溫熱的鮮血,殊不知才剛把第一口血液吞嚥下去,一種如同被火燒的灼熱感猛地從喉嚨處湧上來。她快速抽出獠牙,單手捂住喉嚨,踉踉蹌蹌地後退幾步,一手扶著旁邊的椅背,試圖讓自己站穩身子。
「咳咳⋯⋯」她持續劇烈地咳嗽著,擠不出隻字片語,雙眉因感到難受而緊皺成一團。
戴維娜的眼神霎時由惶恐轉為迷惘,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是被嗆到了嗎?不僅是她,就連傑瑞德和雷克斯都紛紛皺起眉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面露難以理解的表情。
待灼痛的感覺逐漸消退,尤妮絲艱難地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搞⋯⋯什麼鬼?馬⋯⋯馬鞭草?」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聞到對方的血液裡有馬鞭草的氣味,到底為什麼她會喝到馬鞭草的?
趁著尤妮絲現時毫無防備,傑瑞德以電光石火的速度閃移到她的面前,單手掐住她的喉嚨,毫不留力地將她推到堅硬的牆壁上。尤妮絲的背脊頓時被撞得生痛,不由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
「我看妳最近是真的活得太閒了吧,閒到連別人的事情都要來管。既然這樣,為什麼不選擇早點結束妳毫無意義的生命?」傑瑞德毫不掩飾微慍的怒火,那張緊繃的臉龐覆上一層凜冽的寒霜。
「所以你是打算要殺我嗎?可是怎麼辦?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尤妮絲的眼瞳裡閃爍著自信和得意,笑意盈盈的臉孔完全沒有半點懼怕,「因為你肯定下不了手的,傑瑞德。」
「噢,我當然不會。」傑瑞德似笑非笑,薄唇彎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他朝她挑高眉毛,剛硬如鐵的語氣聽來絕對不像只是單純的裝腔作勢,「不過我可以用更殘忍的方法來折磨妳。說說看吧,妳會希望我用手緊掐著妳的心臟,讓妳痛到無法呼吸,還是妳希望我脫下妳的破曉指環,讓妳盡情享受在陽光下被燒傷的感覺?」
「我是在幫你啊,傑瑞德。」聽著他說出帶著恐嚇性的話語,尤妮絲的態度依然鎮定從容,黑瞳牢牢地鎖住他,彷彿要看穿他的內心似的,語氣變得極具煽動和誘惑性,「不要告訴我,聞到血液的味道沒有任何感覺,你的喉嚨現在一定無比乾渴,想要用純正的鮮血好好滋潤一下。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她體內有馬鞭草,你是不可能忍得住這種渴望的。拜託,傑瑞德,你明明就很清楚自己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話到這裡,她伸出食指在他胸膛上曖昧地畫著圓圈,唇瓣輕輕開啟,清晰地吐出接下來的每一個字。
「只有吸食人血,才能讓你擺脫內心的煎熬。」
「閉嘴,我的事不需要由妳來插手。」傑瑞德無情地掃開她的手,稍微加重掐著她脖子的力度,聲音中藴含著被冒犯的慍怒,「妳最好現在就消失在我的面前,這是我對妳最後的警告。」
儘管脖子上傳來劇烈的痛楚,尤妮絲唇邊的笑意卻絲毫沒有減少,反倒增添幾分有趣的味道。
「既然你不願意讓我幫你,我也沒有辦法勉強。不過我們之後還會再見面的,希望到時候,我不需要再用這種強硬的手段逼使你面對內心的渴望。還有一點就是——」尤妮絲故意稍作停頓,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戴維娜,然後轉回他的身上,笑容飽含深意,「我始終不喜歡你跟其他女生走得那麼近,尤其是一個軟弱無能的人類。」
說完,她用力扳開傑瑞德的手,身影化為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如同疾風般奪門而出,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場的氣氛登時陷入死寂,沒有人試圖開口打破這股異常的沉默。戴維娜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能清楚聽見自己和埃絲特心臟跳動的響亮聲。
儘管尤妮絲已經離開,傑瑞德始終背對著戴維娜和雷克斯。就算他知道埃絲特和戴維娜的血液都混合著馬鞭草,但聞到血液從空氣中飄散開來的氣味,他的獠牙依然感到疼痛難忍,渴望著從雙唇間暴露出來,乾澀的喉嚨彷彿在暗示他需要獲得血液的滋潤。
這種可怕的想法讓他沒有勇氣轉身面對他們。他絕對不願意讓他們知道,尤妮絲說的其實全都是事實,特別是作為人類的戴維娜。
見他一直待在原地不動,戴維娜自然察覺到不對勁,關心地開口詢問:「傑瑞德,你⋯⋯沒事吧?」
「雷克斯,剩下的事⋯⋯拜託你幫忙處理了。」
他沒有回應她,也沒有轉頭望她一眼,只是用力地吞嚥著喉嚨,用黯然的語調對雷克斯丟下這樣的話。接著,他快速地晃動身影,從教室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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