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是那麼渴望拔開雙腿,奔到傑瑞德的面前摟住他,感受窩在他懷裡的那份安心,偏偏她卻要按捺住這股衝動,無法挪動半步。畢竟此刻的她,依然用著尤妮絲的外殼站在他的面前。
意識到這一點,她急切地從口袋裡取出艾芙琳早前給她的魔法藥水,在拔掉軟木塞後,仰頭把試管內的墨綠色液體一飲而盡。
隨著冰涼的觸感滑入喉嚨,一股奇異的麻痺感迅速蔓延至全身,令她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被無形的力量溫柔地往上拉扯,慢慢與現時的軀體分離,飄蕩在沒有重力的虛空中。
艾芙琳確實所言不虛,靈魂重新互換只是一瞬間的事。戴維娜在尖促地喘息一聲後,驀地睜開雙眼,從朦朧的意識中甦醒過來。當她坐起身,望見身上的衣著,便清楚知道,她的靈魂已回到自己的身軀裡。
戴維娜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胸口上,在確認心臟正以規律的節奏跳動著,她才默默地鬆了口氣,露出舒坦的表情。
「我現在看到的妳,是真實的妳,不是尤妮絲吧?」當傑瑞德微愕的聲音滑進耳裡,戴維娜不難想像他現在的表情是有多麼複雜和糾結——看到她醒過來,卻又不確定身處在這個軀殼裡的到底是誰。
「你會這樣謹慎確認,我是應該要感到開心的吧?」她隨即用雙手撐著地面站起身,俏皮地彎起唇角,打趣地問道。
這種說話模式以及淘氣的表情全都在證明著,眼前的「她」正是他所熟悉的戴維娜。
「我一直都在等著,能夠這樣再次擁抱妳。」傑瑞德難以抑制心中奔騰的喜悅,看到她站穩腳步後,連忙敞開手臂將她摟進懷裡,平緩的語聲聽起來柔軟又安心。
「我也是。」
戴維娜不假思索地張開雙臂,緊緊地回擁著他,並安心闔上眼睛,貪婪地吸納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即便現在這個時刻,擁抱已被歸納為奢侈品,每浪費一秒,或許都會令他們身陷險境,但她確實需要從他的懷裡,獲得那份穩定踏實的感覺,讓她能夠在愛的滋潤下,無所畏懼地面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真佩服你們還有閒情逸致,站在這個鬼地方裡擁抱。」
兩人似乎過於沉浸在彼此的思念中,差點都忘記尤妮絲也身在此處。既然她與戴維娜的靈魂已再次互換,理所當然也會恢復意識,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當他們鬆開懷抱,將視線轉落到她的身上,便看見她擺出環抱雙臂的姿勢回望著兩人。
「好歹也是我把身體借給她,你們才有機會成功的。我就算沒功勞,至少也有苦勞吧。難道我就不需要關心和慰問嗎?」她像是不吐不快地抱怨起來,些許酸澀從譏諷的語氣中滲透而出。
真是個討人厭的煩人精!
「我們會淪落到現在被困起來的地步,都是拜妳鑄下的錯誤所賜,妳不認為自己的付出是很應該的嗎?」戴維娜用埋怨的目光瞪視著她,理直氣壯地回敬道,強硬的語調罕見透露出不容抗拒的氣勢,「妳要是再多說半個字,我會很樂意對妳施展靜音術,還給我們一個寧靜的空間。」
威嚇無疑是對付尤妮絲最有效的手段。既然清楚自己面對魔法並沒有抵抗的能力,她自然識趣地閉上嘴巴,不敢再吭聲,只能露出不甘的表情。
換作是平常,戴維娜絕對會很享受她這副無可回駁的模樣,甚至會暗爽她需要憋著滿肚子悶氣 。不過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幾乎全都集中在妮可和梅森身上,只因她敏銳地察覺到兩人終於開始恢復知覺,在眼皮的顫動下,緩緩睜開雙眼。
「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妮可在清醒過來後,率先從地上坐起身,一臉茫然地環顧著四周,明顯對於自己身在何處毫無概念。後來,她把視線停駐在戴維娜的身上,雙眉困惑地皺起,神情顯得更加迷惘,腦海裡瞬間浮現出許多莫名奇妙的問號。「妳是誰?為什麼我明明不認識妳,卻覺得妳有點熟悉?」
戴維娜當然知道,這份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是源自於她利用魔法潛入妮可意識所產生的影響,不過她暫時沒打算耗費時間解釋一切。
「總之,我能用性命保證,我們不是要來傷害妳的。」戴維娜馬上舉起雙手,示意他們沒有惡意的企圖,試著用平和的語氣對她釋出善意,然而聲音卻因情勢緊迫略顯急促,
「我想,妳對於目前發生的事大概都一無所知,但我們會在這裡,只是為了要帶著妳安全離開。現在沒有時間讓我們詳細解釋所有事情,目前最重要的,是讓我們先離開這個地方。」
「那我的父母、艾登和海倫呢?他們現在是否安全?」 她的話音剛落,已從地上站起來的梅森旋即追問,表情和聲音都帶著難掩的焦灼與緊張。他比妮可更清楚事情完整的脈絡,自然相當在意被帶來這個地方之前的事態發展。
「你還記得多少事情?」戴維娜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謹慎地反問。
「我只記得在滿月來臨的前夕,那個垃圾把我跟海倫抓走,然後艾登趕過來救我們。」他抬手撫著額頭,雙眉微微皺起,彷彿在努力回想著意識陷入空白前所發生的事情。
無須言明的事實是,他被黑魔法控制後的記憶已全數消失,包括他對自己的父母動手,以及利用狼爪刺傷艾登一事。幸好她在回答之前先詢問了他,畢竟現在可不是讓他因為自責而陷入崩潰的時刻。
「艾登和海倫絕對平安無事,他們正在外面等著我們,你可以放心。至於你的父母,我暫時無法給你一個明確的答案。」戴維娜面露懊惱地搖著頭,如實地回答道,「至少要等回到布克頓鎮,我們才能夠確定他們的情況。但我能夠保證的是,他們還活著並沒有死。」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8KhksuIN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