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戴維娜,醒醒啊!拜託妳,清醒過來!」
戴維娜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正被一隻冰涼的手輕拍著,一道急切且擔憂的男聲同時飄進耳際,為她撥開眼前漆黑的雲霧,拉著她找回通往光芒的通路。她迷迷懞懞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是傑瑞德那張緊蹙著眉頭的臉孔,一雙如同汪洋般湛藍的眼睛專注地凝望著她。
後來察覺到她清醒過來,他總算是如釋重負地鬆一口氣,本來緊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
當戴維娜稍微把視線移向另一端,捕捉到莫伊拉正用單手輕輕扶著她的肩膀,原本覆蓋上憂色的面容透露出幾分寬慰,顯然意識到她沒事,緊張的心情總算能夠得到放鬆。
看見兩人分別跪坐在她的旁側,她的思緒頓時陷入短暫的凝滯,一時間未能從這個畫面中理解過來。她嘗試整頓混亂的記憶,努力回想著早前意識仍清醒時所發生的事。當他們抵達戰鬥場地後發生的每一幕在腦海中快速掠過,她整顆心臟驟然縮成一團,填滿著對於事情發展的恐懼與慌亂。
「噢,我的老天。」她立刻從地上坐起身,視線著急地左右掃視一圈,卻沒有捕捉到敵人或梅森的身影,於是焦急地追問,「他們是去哪裡了?」
傑瑞德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是指誰,略顯挫敗地搖搖頭,聲音裡難掩憂愁:「相信他們已經帶著梅森離開了,只是留下那兩具已經失去心跳的屍體。」
戴維娜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某個方向,發現有兩個軀體仰躺在一棵榕樹下。因為她現在坐的位置與兩具屍體有一段距離,她無法看得清楚他們的容貌,但憑著身形和衣著,她絕對能夠認得出,他們是梅森的父母。
「上帝啊,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死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語氣聽起來感到相當驚駭。這個殘酷的消息就像龍捲風似的,無情地橫掃著她的腦袋,翻攪得凌亂不堪。如果梅森的父母真的已經死去,不就代表他們輸了這場戰鬥,所有事情依然跟隨著敵人的計劃繼續進行?
「在他們的脖子上,分別有一道被掐得瘀青的痕跡,相信梅森是活生生把他們掐死的。」這個回答的聲音是屬於卡瑞莎的,看到戴維娜醒過來後,她迫切想確認對方的狀況,於是丟下原本與雷克斯和羅曼處理的事情,邁著大步朝戴維娜走近。只見她的神情因凝重稍顯緊繃,含恨的語氣中盡是束手無策的無奈,「在我們當中,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與弗羅拉的魔法對抗,就算我們想要阻止事情發生,也無能為力。」
「但是⋯⋯」
戴維娜的表情很是焦急,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整個思緒仍然被混亂的漩渦衝擊著。她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這麼殘忍的事怎麼可能會真的發生?而且如果梅森的父母已經死了,那剛剛她在那個時間被靜止的空間裡看到的畫面,又怎麼能夠去理解和解釋?
想起那件只有她獨自經歷的事情,她趕緊把手放到口袋裡摸索。當她的指尖像預期一樣碰到某個冰冷而堅硬的物體,杏眼霎時瞪得像圓盤大,毫不猶豫地直接把觸碰到的東西拿出來。
果然!剛剛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是千真萬確,而不是她憑空想像出來的——
被握在她手心裡的,是一個小型的透明玻璃瓶,猶如絲綢般的藍綠色煙霧擺動著優美的姿態,分別在瓶裡自由地盤旋,彷彿是某種擁有靈性的生命體,等候著一個被釋放的時刻。
「這是什麼東西來的,親愛的?我之前都沒有看妳拿過這個東西出來,妳是從哪裡得來的?」當戴維娜從口袋裡取出這個玻璃瓶,三人的目光同時被飄浮在裡面的煙霧給深深吸引住。莫伊拉馬上奇怪地皺起眉頭,面露疑惑地對她問道。
「在我清醒過來之前,經歷了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讓我以為那個舉動其實是用來拯救梅森的父母的。」
所有人一聽到這番話,不禁紛紛把目光投向戴維娜,神情顯得頗為震驚。對於他們的反應,她當然不難理解,換作是她聽到這個消息,都會感到無比震撼。於是,戴維娜稍微在腦中整理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把被帶到靜止空間的經歷全盤托出。
「難怪你們那個教授剛剛說,看到我們昏迷在地上的期間,有一道魔法阻擋著他,讓他無法靠近我們。如此看來,應該就是妳口中的祖先在用力量保護著我們。」
卡瑞莎即時露出頓悟的神色,言語間蘊藏著對如此神奇的事所產生的驚嘆。戴維娜心裡知道她指的是葛蘭教授,雖然沒有在附近看到他和瑪姬讓她感到有點奇怪,但她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卡瑞莎已經再度發言,令她的思緒隨即被拉回正經事上。
「但我不是很理解這個狀況,巫師祖先不是從來都被禁止插手那些必然會發生的事嗎?那他們現在這樣做,難道沒有違反任何規則嗎?」
「他們沒有插手,只是為我們提供了一種變數。」莫伊拉主動開口解答她的疑問,話語裡明顯意有所指。
「這話是什麼意思,奶奶?」戴維娜不解地皺眉追問。
「那個狼人的父母確實已經死了,我們也有確認過,他們已經沒有心跳與呼吸。我相信那個狼人殺死他父母這件事是不能被逆轉的,否則他成為祭品的詛咒就無法被正式啟動,而弗羅拉也必定會察覺到事情出現端倪。既然他們會把那個狼人帶走,就證明事情並沒有發生任何異樣。」
「那妳剛剛說的變數是指什麼?」尚未聽到她說出重點,傑瑞德的口吻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按照戴維娜的說法,如果他們的靈魂意識真的被吸進到瓶子裡,就表示報喪女妖並不會出現去找他們,而所謂的變數就是在這裡。只要他們的意識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就不完全代表他們已經徹底陷入死亡。」
「妳不會是想說,我們有機會讓他們重新活過來吧?」卡瑞莎明顯聽出她的言外之意,黛眉輕輕蹙起,不甚確定地問道。
「我不敢百分百確定,但我認為祖先們是在暗示著這個可能性。」
「那具體是要怎麼做?」意識到事情尚有轉機,戴維娜的雙目燃起一股澎湃的希望,聲音裡略帶迫切。
「我很希望能夠解答這個問題,但抱歉親愛的,我並不清楚。如果他們指明是要由妳去救贖他們,或許方法需要由妳去找出來。」莫伊拉懊惱地搖搖頭,糾結的神情萬般無奈。
「為什麼?為什麼又是我?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頭緒應該要怎麼做。」一聽此言,戴維娜的情緒變得非常焦慮,慌亂的語氣中混雜著面對自己再次成為關鍵而產生的無助。她又不是救世主,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厲害能當救世主,那為什麼連救回梅森父母這件事都需要由她來做?
「沒事的,小戴。妳不是一個人的,我們會陪妳搞清楚這件事,不要那麼擔心。既然他們會作出這樣的舉動,證明同樣是想挽救事情。我相信他們會選擇妳,必然是有他們的理由。」
傑瑞德抬手按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撫她稍顯激動的情緒。雖然對於戴維娜肩負著這些重擔讓他感到有些憂心,但巫師向來都有個說法——「每件事情的安排自然有它的原因」。即使他猜不透那些祖先的用意會是什麼,但他認為,必定也是跟戴維娜的能力有關。
「至少現在讓我們知道,事情還是有希望的。只要我們能夠讓梅森的父母重新活過來,那麼整場遊戲的規則就會遭到破壞,令盧西安他們的計劃沒有辦法繼續進行。」
聽著他的話,戴維娜的情緒稍微冷靜下來,重拾理智去思考。沒錯,傑瑞德說得對。巫師祖先會選擇出手,證明他們也是想挽救整個局勢。儘管她暫時還想不到需要怎麼做,但至少還有機會去改變事情的發展才是重點。
於是,她重新整頓心神,快速地掃視著四周,好奇地察看著其他人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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