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起來,迎來藍天白雲的好天氣,明媚的陽光灑落下來,照亮著布克頓鎮南部的小區。早上八點多,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大部份店舖尚未開門,只有其中一間坐落在路邊的酒吧已經開始營業,門口掛著一塊「歡迎光臨」的木牌子。
那是一間古樸式的酒吧,內部的裝潢簡潔樸素,主要採用木製的桌椅。一張長型的木質吧檯設置在正中央的位置,前面擺放著一張張高腳靠背木椅,後面則是一個大型的木酒櫃。酒吧裡沒有太多花巧的裝飾,只是在牆壁上掛著幾幅抽象派的油畫,整體的風格以簡約為主。
由於時間尚早,酒吧裡並沒有坐著很多客人,只有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一邊大快朵頤地享用著桌上的英式早餐,一邊悠哉地品嚐著玻璃瓶裝的啤酒。有些是單獨一人,有些則有朋友相伴,氣氛雖然比不上夜晚熱鬧,卻令光顧的客人感到輕鬆愜意。
「啊——」
一陣驚恐的尖叫聲猝然響徹整間酒吧,即時引起全場的注目。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某張靠近門口的餐桌旁站著一位神秘的男人。他穿著棕色皮衣和灰色牛仔褲,並戴著一副遮住上半邊臉龐的灰黑色面具,渾身散發著詭譎森冷的氣息。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YpJ5Zkt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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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全場的焦點並不是投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握在他手心裡那顆血淋淋的東西——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VySL4ki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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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心臟。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kHCrB2G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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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人類的心臟活生生的掏了出來。一具已死去的男屍體正躺在他的腳邊,但他連看都沒有看那屍體一眼,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B5Z4sV2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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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將心臟隨手扔在地上,從口袋裡取出一塊藍色手帕,緩緩將沾滿血的手擦乾淨,視線掃射著四周恐懼的人群。他的眼神冰冷無情,猶如一個冷血的殺人惡魔,讓人心底發寒。
下一秒,他從唇間輕輕吐出一個名字:「弗羅拉。」
當他的話音落下,一聲響指隨即從酒吧外傳來。這道清脆的聲響彷彿帶著魔力似的,令客人紛紛從座位上起身,每雙眼睛都變得渙散呆滯——已從廚房走出店面的廚師以及侍應都無一倖免。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VXdSv7r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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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毫無意識地邁開腳步,一個接一個地朝著門口的方向離去,動作僵硬得如同機器人一般,整個場面顯得相當詭異。
不一會兒,整間酒吧變得空蕩而冷清,四周寂靜無聲,籠罩著一股強烈又可怕的壓迫感。全場只剩下一位年約三十歲的女子仍站在吧檯裡,她那頭白金短髮相當亮眼,與小麥色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對很大的金屬圈耳環掛在她兩隻耳朵上,隨著她的動作而輕輕搖晃。
「你到底在做什麼鬼東西?」她氣憤地將手中的玻璃杯和白色毛巾放到桌面上,怒瞪著眼前的男人,表情宛如看到骯髒物似的嫌惡。「這裡不歡迎你,吸血鬼。」
「我不需要妳的歡迎,只需要妳的幫助。」
他滿不在乎地聳了一下肩膀,並把雙手放到背後,緩緩提起步伐,帶著危險的氣息朝她逼近。
「我相信,妳對巫師協會這個愚蠢的組織並不感到陌生吧?」他朝她挑起一邊眉毛,不疾不徐地繼續往下說,「畢竟妳的家族曾經是巫師協會的一份子,應該也有聽過跟他們相關的偉大事跡。」
「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麼?」女人微瞇起眼睛,口氣顯得頗為尖銳。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iOfuCq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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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前,馬丁內斯家族利用巫師協會的力量,製作了一把魔法匕首,用來封印住古老的吸血鬼奧伯倫,並且利用法術把他的身軀關在一個洞穴裡。妳一定有聽過此事吧?雖然說,巫師協會在五百年前已經解散,但歷代巫師所流傳下來的魔力卻轉移到四個水晶吊墜當中,分別由當時組成巫師協會的四個家族保管——馬丁內斯家族丶嘉德納家族丶福斯特家族以及你們的家族。我沒說錯吧?艾芙琳.迪納塔萊。」
對於他如此清楚巫師協會的歷史,這位叫艾芙琳的女子略感詫異。她的瞳孔微微收縮,迅即擺出戒備的表情,心裡響起了警號——這個吸血鬼並不簡單,絕對不能對他掉以輕心。
「我只需要得到其中一個,藉著水晶吊墜裡的巫師祖先力量,以及身為家族成員的妳替我施咒,幫我解除封鎖洞穴的咒語。」
「聽著,雖然我有聽過關於水晶吊墜的事,但我只能說,那個吊墜不在我這裡,我更不知道被家族的人收藏在哪裡。況且就算我知道,他們也不可能把吊墜交給我。我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幫到你。」艾芙琳的臉色宛如籠罩著烏雲般陰沉,斷言地拒絕他的請求。
「要拿到水晶吊墜可以有很多方法,妳可以用偷的,也可以用搶的。」男人不以為意地發出輕笑,似有深意地說道,「而且只要向妳的家族查探一下,我就不相信妳會找不到吊墜的下落,那可是蘊藏著巫師祖先的魔力,可以說是你們家族的一種寶物吧。」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5knWkGq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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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要我背棄家族,反過來幫你們吸血鬼?」她嘴角扯開一抹鄙夷的笑容,以憎惡的語氣將四個字砸向他,「門都沒有。」7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TchISvO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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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抬手,企圖利用魔法攻擊他時,桌上的玻璃杯毫無預兆地爆裂開來。閃亮而鋒利的碎片四處飛散,其中一塊更凌空飛起來,像是鎖定目標似的插進她的手臂,令大量鮮血不斷從傷口處湧出。她痛得低呼出聲,伸手捂住手臂,眉頭緊皺成一團。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一陣響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空氣中飄散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邪惡氣息。艾芙琳忍著痛楚,下意識地抬頭望向來者,發現迎面而來的是一位膚色黝黑如炭,配搭同色爆炸短髮的女人。那雙烏黑的眼瞳幽深莫測,閃爍著無可匹敵的自信,猶如站在最高的位置俯視著眾生般——
弗羅拉。
隨著門在身後自動關上,她昂首闊步地朝著艾芙琳走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她一邊走,一邊把右手慢慢向上抬高,手背朝地,五指向內屈曲成爪。
下一秒,艾芙琳的雙腳漸漸離開地面,整個人懸浮在半空中,全身如同被繩索緊緊束縛住一樣,動彈不得。
「妳身為一位女巫,居然選擇幫吸血鬼做事?」艾芙琳狠狠地瞪著她,緊咬著牙,氣憤地對她斥責道,「幫⋯⋯這種黑暗的生物?」
「我沒有幫任何人,只是在幫我自己。」弗羅拉擺出傲慢不遜的姿態回應她,一抹譏諷的笑意自她的唇角挑起,「我想妳並不認識我吧?這也難怪,跟我們家族相關的事,早已經被巫師協會嚴密地隱藏起來。
我相信不會有任何巫師典籍,記載著我們家族的歷史。不過,既然當初是他們對我家族無情在先,現在我也無須對他們的後人有禮。」
她的雙眼裡閃過顯然而見的怨恨,每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聲音冷硬得沒有絲毫溫度。
對於弗羅拉的舉動,男人完全不予理會,彷彿事不關己一般。他只是徐徐地步向巨大的棕色酒櫃,隨手拿起一瓶黑朗姆,將深褐色的酒液倒進乾淨的玻璃杯中。接著,他快速利用尖牙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流出來的血液滴入酒中,隨意地搖晃了幾下,唇角掀起意味深長的弧度。
「就算讓你們得到水晶吊墜,也無法解開封印。當時的施咒者是屬於馬丁內斯家族的巫師,任何的封印魔法,如果沒有施咒巫師家族的血液,你是無法解開當中的咒語。而且——」話到此處,她的視線緊緊鎖住弗羅拉,咬牙切齒的語聲中帶著濃厚的警告意味,「倘若我沒有猜錯,你們是想復活那個吸血鬼對吧?進行這種危險的儀式,白巫師的祖先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他們一定會懲罰妳。妳一定會——呃——」
她這番話徹底觸發弗羅拉心底的憤怒,狠狠地把五指收緊,凌厲的眼神盡顯無情和殘忍。艾芙琳驟然感到呼吸困難,雙眼瞪得像銅鈴般大,脖子猶如被無形的東西勒緊似的,產生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然而她無力掙脫,只能從喉間發出痛苦的音節。不過弗羅拉並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將手掐得更緊,活像想要掐死她一樣。
「很感謝妳向我們提供了一個這麼重要的線索。」男人的神情依舊保持淡漠,用平緩的語氣緩緩啟唇,「現在可以把她放下來了,弗羅拉。」
弗羅拉的視線立刻轉向他,眸底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訝。但盧西安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也沒有作出解釋和顯露出任何表情,只是再次輕輕搖晃手中的玻璃杯,沉穩地看著裡面的酒液,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我說,放她下來。」他張開嘴唇,再次明確地表明自己的指令,充滿威嚴的聲音蘊含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弗羅拉有些憤恨地咬咬牙,不甘願地鬆開手,垂回身側。艾芙琳的身體隨即從半空中落回地面。她用雙手抓著吧檯的邊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但男人直接取掉讓她喘息的機會,即時閃到她的身旁,一手抓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巴,順勢將杯中的酒用力灌入她的口裡。
他的力氣甚大,艾芙琳無法將酒吐出來,只能被逼嚥下幾口,讓酒液灼燒她的喉嚨。部分酒液順著她的下巴一直滑落到脖子上,令她看起來狼狽不堪。目睹她的喉嚨隨著吞嚥的動作滾動幾下,男人面露得意的神色,隨即鬆開她的下巴。他隨意地將玻璃杯扔在地上,「哢嚓」的破碎聲頓時響遍整個空間,玻璃和深褐色的酒液四散飛濺。
「咳咳⋯⋯」
艾芙琳被嗆得彎下腰,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難受得皺眉蹙額。
「給我聽著,酒裡面混有我的血液。也就是說,現在妳的體內流淌著吸血鬼的血液。一旦我結束妳的生命,要麼妳就接受死亡,要麼妳就選擇放棄女巫的身份,轉變成吸血鬼。」他的嘴角咧開狡黠的弧度,伸手揪著她的頭髮往後拉,迫使她抬起頭來面對他。
艾芙琳用力地吞嚥著口水,身體止不住地發抖,整張臉龐溢滿無盡的恐懼。她能感覺到,那張臉孔——那張隱藏在面具下的臉孔帶著無情陰寒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管妳用什麼方法,給我找到那個水晶吊墜,然後幫我施咒,這就是妳要做的事。妳最好不要讓我等太久,要知道我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噢,當然,不要以為妳選擇逃跑就沒事。
如果妳使用隱身咒,我的巫師絕對能輕易破解妳的魔法,順利找出妳的下落。要是到時候讓我找到妳的話,妳的下場只會更慘。」如鯊魚般陰狠的光芒自他的眼底滑過,言語間的威脅意味非常濃厚。接著,他加深嘴角上揚的弧度,清晰且明確地從唇間吐出每一個字,「記住我的名字,我是盧西安.諾里斯。」
語畢,他將她的額頭「嘭」一聲,重重地磕在吧檯上,然後向後一拽,單手把她拋到地上。整個動作迅速俐落,絲毫沒有手下留情。艾芙琳徹底陷入昏迷,雙目因失去意識而緊閉,身體一動不動的,一道淺淺的血痕出現在她的額頭上。
「妳剛才太魯莽了,弗羅拉。」盧西安低頭整理著被弄皺的衣服,聲音雖然平淡,卻隱藏些微責備,「我們還需要利用她。」
「她說那群該死的白巫師祖先會懲罰我?呵。」弗羅拉沒有回應他的話,只是發出譏諷的輕笑,滿懷憤恨地說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懲罰誰。我就是要替我的家族,證明給那群愚蠢的白巫師看,黑魔法的力量可是比他們所謂的純正魔法強大許多。」
「不需要跟她一般見識,妳剛剛不是已經證明了嗎?妳的力量是能夠足以了結她的性命。我可是很有信心,使用黑魔法的妳絕對會成為最優秀的巫師,沒有必要急於證明這一點。畢竟——」說到這裡,盧西安稍作停頓,抬頭將視線轉向弗羅拉,面容顯得頗為嚴肅,「現在的她,對我們還有利用價值,暫時不值得這樣做。」
「她最好真的能替你拿到水晶吊墜。」她不著痕跡地掃了他一眼,語氣裡毫無半分情緒。
「巫師最害怕的,就是變成我們這種黑暗的生物。吸血鬼這個身份,向來讓他們感到噁心。她不想死的話,自然就會用水晶吊墜來換取自己的性命,安心當回能夠隨心所欲使用魔法的女巫。反倒是她剛剛提到,要解開洞穴的封印,必須要利用馬丁內斯家族的血液。那我想,我們得要想想辦法,找出這個巫師家族的人。」
說完,盧西安便安靜地離開吧檯,但沒有走到弗羅拉的身邊,而是徑直地朝著門口前進。
「是時候要離開了,不然那群麻煩的警察很快就會來到,我可不想在這裡大開殺戒。」他輕蹙眉頭,露出厭煩的表情。
儘管聽到他這樣說,弗羅拉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只是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失去意識的艾芙琳,幽暗的眸底深不可測。不過很快,她便收回視線,轉身跟隨著盧西安的腳步,一同走出酒吧。
沒有人知道剛才在酒吧裡發生的事,也沒有人知道是什麼人的所作所為,只是被無知的警察列入為「蓄意謀殺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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