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戴維娜結束精神意識上的通訊後,洛爾和莫伊拉大略地把三人進行的對話,清楚地轉達給羅莎琳及吉爾伯特夫婦等人。即使知道戴維娜和傑瑞德暫時平安無事,他們的胸口始終感到滯悶難安,緊繃的情緒依然沒有放過他們,令憂慮在臉上有增無減。
畢竟兩人仍身處在敵人掌控的地方,又怎麼能確保他們會一直安全?尤其知道盧西安要透過戴維娜的力量殺死傑瑞德,更是讓他們感到震撼不已,要找到他們,阻止事情發生的心情更為急切。
而莫伊拉也沒有為洛爾執意要進行空間靜止術的事,繼續與他爭辯,畢竟他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找出儀式進行的地方。只要他們抵達那個地方的時間與盧西安相差不遠,能夠順利與戴維娜會合,說不定就不需要用這種冒險的方法。
回想起莫伊拉剛剛在意念對話中提到,需要用極端的方式找出奧伯倫被封印的位置,於是洛爾疑惑地蹙起雙眉,主動對她問道:「妳是打算用什麼方法,掌握戴維娜正在前往的地方?」
「事實上,我不確定這個方法是否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只是⋯⋯」
莫伊拉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所顧慮。與此同時,她把手伸向口袋,從裡面取出一條黑繩項鍊,只見上面掛著一顆鈷藍的水晶吊墜,色澤澄澈且純淨無暇,好似裡面盛載著海水一般。
水晶的體積不大,呈柱狀的外型修長典雅,六面因經過精細打磨顯得圓潤光滑,散發著柔和而通透的光感,頂部固定著一個小巧的金屬環扣。
在室內燈光的映照下,能清楚看見水晶內部集結著冰裂、雲霧等等的自然紋理,彰顯出屬於天然孕育的美感。
「我記得艾芙琳・迪納塔芙說過,巫師協會的家族都擁有一顆水晶吊墜,那是存放著最原始的祖先們流傳下來的魔力。難道這一顆就是屬於馬丁內斯家族的?」
曾經艾芙琳提過的資訊瞬間在卡瑞莎的腦海裡浮現,令她迫不及待地率先發問,好奇的光采有如煙火般在雙目中綻放。直覺告訴她,莫伊拉會拿這個東西出來肯定是具備著某種作用,因此推斷這顆水晶吊墜是作為魔法能量儲存器的工具。
「妳說得沒錯。你們也知道,歷代巫師的力量曾經是由巫師協會來繼承的,五百年前在協會解散後,他們流傳下來的魔力就分別轉移到四個水晶吊墜中,由曾經屬於巫師協會的家族來保管。而我手中這一顆,是我母親生前轉交給我的。
由於嘉德納家族和福斯德家族在最後一場的戰役中已經滅亡,因此水晶吊墜被收藏在他們的墓地中。倘若需要得到他們力量的協助,就要到他們的墓地進行一場魔法儀式,但這樣會花費太多時間。」莫伊拉以簡潔的方式為他們解釋,眉心因凝重而蹙起,「我可以利用這顆水晶吊墜與歷代的祖先進行溝通,請求他們揭露一些信息給我,只是這樣做的話,將會損耗我部分的魔力作為代價。而且我也無法確定,他們能夠透露什麼線索給我。但我認為,這是目前找出位置的唯一辦法。」
「損耗部分魔力會對妳造成什麼影響嗎?」吉爾伯特夫人面露思索的表情,口吻中藏著幾分明顯的擔憂。
「倘若之後要使用魔法進行對戰,我的力量將會大為減弱,要單獨應付弗羅拉會變得更加困難。」莫伊拉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倒抽一口氣,驚詫的表情中混合著對這個後果產生的憂慮。看出他們眼中的不安,她只能無奈地逸出一聲輕嘆,略顯惆悵地繼續說道,「我之前一直沒有實行這個方案,就是因為擔心會在需要進行戰鬥的時候受到影響。」
「對於這個情況,妳是有後備方案的,對吧?」洛爾相當清楚莫伊拉的性格,知道這位恩師絕對不會做沒有深思熟慮的事情,於是謹慎地探問。
「要是能順利找出戴維娜的位置,我打算利用巫團戒指向巫團的巫師們發出求救信號,讓他們自願選擇,是否願意與我們一同參戰。」幸好莫伊拉不久前在戴維娜的房間裡,找到那枚鑲嵌著翠綠石的巫團戒指,才讓她靈機一觸,想到尋求巫團協助的方案。「老實說,單靠我的力量也未必能夠與弗羅拉匹敵,如果到時候能夠集合巫團的力量,我相信得到的效果會更為顯著。只是我不確定,會有多少巫師願意參與此事。」
「這件事關乎到戴維娜的安全,既然她是克里斯的後代,也是妳的孫女,我相信能夠利用這一點去說服他們的。」洛爾把雙臂交疊在胸前,一臉若有所思地說道。然而他始終擔心,魔力的減弱會讓她的魔法變得不穩定,看著她的眼神依然有著無法消退的擔憂,「但妳確定這樣做真的可以嗎?」
「只是犧牲部分的魔力,而不是全部,對我的安全是不會構成太大的影響。」莫伊拉試著讓語氣和神情沒有那麼緊繃和嚴肅,企圖卸下眾人心頭高漲的緊張。
「那妳會需要用到什麼材料嗎?我和魯珀特都可以替妳準備的。」吉爾伯特夫人主動對她提出協助,並與身旁的丈夫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六根白蠟燭、一張世界地圖以及一張羊皮紙就可以了。」莫伊拉明確地說出需要用到的物品,同時對兩人投以感激的眼神。
因為吉爾伯特夫婦擁有相熟的巫師朋友,所以會在住處裡,存放些許巫師施法時常用的物品,以備不時之需。當兩人為莫伊拉準備好所需的物品,便把擺設的部分交還給她處理。
莫伊拉先把世界地圖展開攤放在客廳的長桌上,然後把光滑的羊皮紙放置在地圖的中間。六根已被點燃的白蠟燭不規則地隨意擺放,火光時而因被微風輕撫而搖曳,時而頑強地僵直於原地。
站在桌前的莫伊拉表情認真莊嚴,讓心神專注於每一個步驟。只見她先拿起桌上的小摺疊刀,利用尖端在食指上扎了一下,艷紅的血珠隨即從傷口冒出來。她謹慎地把血珠滴在羊皮紙上,動作游刃有餘,沒有一絲慌亂。
三滴降落在羊皮紙上的血珠並沒有暈開,彷彿在等待著被成為某種用途。
莫伊拉從容地先用魔法凝固食指仍滲出血液的傷口,接著單手拿起掛著水晶吊墜的黑繩,舉放在羊皮紙的上方。她繼而閉上雙目,低聲吟誦出啟動水晶能量的拉丁文咒語。
「Sapientiam tuam mutuari ad coniungere potentia mea.」
隨著咒語聲逸出,水晶吊墜如同感受到來自家族成員的召喚,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一顆顆圓圈的光點在水晶內部憑空出現,宛若海底發光的水母般隨波漂浮,顯然有某種力量正在當中流轉並且釋放而出,揭示著能量已被正式啟動。
靜待半晌,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恍如電影特效似的在眾人的眼前上演——
莫伊拉的手並沒有擺動,但黑繩卻自動地帶領著水晶吊墜左右來回晃動,似乎是受到某股力量的驅動。黑繩被晃動的速度由最初的緩慢逐漸轉為急速,最後幾乎陷入狂野般不停搖晃。
此時,白蠟燭的火苗燃燒得更為強烈而明亮,橘色火光清晰地映照著羊皮紙上的狀態——三滴血珠宛如被賦予了生命一樣,自動融合,並開始在紙面上移動和延伸,形成暗紅色的線條,好似有一隻隱形的手在牽引著它們執行指令。
線條自由在紙上被複製,逐步連接、擴展、轉彎或纏繞,形成一個又一個神秘而複雜的符號。
不久,水晶吊墜的光芒漸漸減弱並且消失,令黑繩搖晃的速度終於放緩下來。當水晶吊墜逐漸停止擺動,十二個難懂的符號各自以獨特的姿態顯示在羊皮紙上,每一個看起來都像蘊含著未知的力量與意義,默默地等待著被誰去解讀。
「這是什麼符號?你們能看得懂嗎?」出現在紙上的圖案恍如是來自古老的神秘謎語,令雷克斯看得一頭霧水,眉頭因困惑而皺起。
「腓尼基字母,也是巫師最原始的文字記錄方式。」當莫伊拉以指尖輕輕拂過紙上用她的血跡形成的符號,一股法力相碰的觸電感旋即湧遍她的全身,讓她更能確定這是來自於祖先提供的訊息。其後,她抬起頭,把視線掃向吉爾伯特夫婦,問道,「請問你們會有麥克筆嗎?」
吉爾伯特先生點點頭,二話不說地從書房裡取出黑色麥克筆遞給莫伊拉。取下筆蓋後,她馬上彎身,在羊皮紙上的每一個符號旁邊寫下各自代表的英文字母。
「這個是R、A、E⋯⋯」她邊寫邊說,空間同時夾雜著筆與紙磨擦的沙沙聲。當她的筆移動到類似「Y」的符號時,她稍稍蹙起眉頭,猶豫地說道,「這個是可以代表F、U、V、W,需要按照最後得到的字去推敲出來,然後是R、L、T、E、C、L、I、S。」
「按照這個次序唸的話,根本不屬於任何單字。感覺上,字母不是依照順序排列的。」洛爾用手指輕敲上唇,一臉若有所思地注視著紙上的符號。
「這些巫師老人家是在搞什麼把戲?都這個時候還要我們玩拼字遊戲?我們現在是有那麼空閑嗎?」雷克斯不滿地皺起臉龐,言語間透露出明顯的煩躁。
「這是一個不可打破的規則。就算祖先渴望給我們答案,也需要由我們猜出來,那是他們需要遵守的。」儘管情況令人感到焦灼,但莫伊拉也是無可奈何。事實上,祖先們願意給他們線索已經是很難得,畢竟他們能透露的資訊是有限的。「我剛剛與他們的力量接觸時,是提問戴維娜將會前往哪個地方。我認為,他們提供的線索會是與地方名有關,我們可以⋯⋯」
叮咚。
一道清脆的門鈴聲突兀響起,截斷了莫伊拉尚未說完的話。眾人全都面面相覷,眼神傾瀉出迷茫和疑惑。畢竟他們並沒有收到任何人將會到訪的電話,自然對門鈴聲的響起感到異常,心裡不由產生幾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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