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弗羅拉。那些黑煙的出現分明是與她有關,是她把薇拉害成這樣的!
「妳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莫伊拉從地上站起來,對她怒目相向,每一個字都從緊咬的齒縫間擠出,語氣中燃燒著濃烈的火焰。
「妳認為這是我做的?喔,不,妳錯了。」弗羅拉刻意把眉毛挑得老高,高傲的表情略帶幾分嘲弄,每個從她嘴裡吐出來的字都鋒利帶刺,「結界石可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它可是象徵著黑魔法的開端,比白魔法擁有更強烈的自由意識,妳認為它會無法分辨誰曾經觸碰過它嗎?」
捕捉到莫伊拉慍怒的神情中混雜著些許錯愕,蘊藏在她眼底的得逞笑意越發加深。她猶如一枚逮到進攻機會的棋子,繼續步步進逼,企圖利用言語擊潰對方脆弱的情緒。
「而現在,它找到了她。它要藉著這個機會懲罰她當時的不問自取,把她的意識給吸走,那是誰也無法阻止的。」
弗羅拉說的每一個字就像利刀一樣,無情地劃過莫伊拉的心頭,自責感宛似海潮般不斷衝擊著她,讓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瓦解成灰。當初,是她主動找薇拉幫忙進行靈魂投射術的,她以為只要擁有魂界磁場石的保護,就算事情沒有成功,對薇拉都不會造成任何危險。但弗羅拉說得對,結界石從來就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接觸它會帶來什麼後果根本無人知曉。
而現在,弗羅拉和結界石的力量結合為一體,令結界石能夠透過這個機會,辨認出薇拉的氣息,因而把對付的目標鎖定在她的身上。
噢,老天!是她把薇拉害成這樣的。如果她從一開始沒有找薇拉試圖幫他們取走結界石,沒有讓她跟著一起參與這場戰鬥,那麼她就不會受到這樣的遭遇。就算她現在並沒有斷氣,依然擁有生命氣息,但莫伊拉卻完全沒有頭緒,能用什麼方法替她脫離結界石的魔爪。
「不⋯⋯不⋯⋯」想到這裡,她轉回頭,視線重新投落到受到摧殘的薇拉身上,扭曲的表情難掩絕望和心痛。
「現在,該輪到你們在痛苦的尖叫聲下,看著我展開最完美的演出。」
隨著狡黠的弧度自弗羅拉的唇角咧開,她往左右展開雙臂,一股強勢的力量隨即在她的周身汩汩湧動,宛如洶湧怒濤般在空氣中咆哮翻騰。下一刻,混沌的魔法氣流像狂暴的浪潮撲向周遭的樹木,渲染林地內的每一寸空間,令所有植物的生命力瞬間被抽走,全因枯乾變成黑褐,再無半點氣息。
戴維娜見狀,心底不由一陣慌亂。她竭力凝聚心神,試圖與周遭的自然靈力進行連結。然而,她能感受到的,就只有象徵著死亡的冷寂和空虛。深不見底的黑暗像似青苔般緊緊攀附著每一種植物,令它們的力量受到壓制,無法自由釋放。她彷彿能夠聽到它們痛苦的呻吟,全身泛起一陣難言的恐懼,細小的雞皮疙瘩在皮膚上一顆顆浮現。
一圈又一圈的黑色靈氣在弗羅拉的周身盤旋徘徊,意味著一場邪惡風暴正在醞釀形成中,讓四周的空氣瀰漫著逐漸升高的氣壓,沉重得令人難以喘息。靜待半晌,她終於張開嘴唇,高聲地吟誦出滲透著惡毒能量的咒語:「Omnia perdiderunt resistendi facultatem, omnia nobis reguntur.」
伴隨最後一個音節在空氣中消散,她快速地移動雙手,往地面一壓,堅定的眼神宛若劍刃般冷冽鋒利。匯聚在她掌心的力量隨即如同氣球般膨脹爆裂,並在她的意識指令下,朝著四周急速地擴散開去。
一股壓縮顫慄的能量恍如洪流般衝擊著戰場上的每一個人,令他們變得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無力地癱倒在地。除了盧西安,尖銳刺耳的蜂鳴聲瘋狂地轟炸著所有人的耳朵,就像成千上萬的黃蜂在腦袋裡狂亂飛舞,用尾針刺著每一寸的空間。不可抵擋的劇痛無情地撕裂著他們的神經,使臉部的肌肉變得抽搐扭曲,身體猶如被烈焰焚燒的蛇一樣,來回在地上翻滾掙扎。
他們全都用雙手緊緊按著太陽穴,試圖抑制這份痛楚。可惜疼痛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更加肆無忌憚地侵襲整個腦袋,讓難受的感覺持續加劇,豆大般的汗珠不斷從他們的額頭滲出。
受到弗羅拉的魔法束縛,每個人都變成了無法抗拒的棋子,只能任由她操縱和擺布。即使莫伊拉、洛爾和戴維娜同樣是巫師,也難以抵擋這股龐大又橫蠻的力量,縈繞在他們體內的魔力全因遭到困鎖而變得微弱,只能痛苦地承受著黑暗能量殘忍的壓迫。
面對這場痛楚所帶來的折磨,他們紛紛爆出痛苦的哀嚎,每一聲組合起來就像在演奏著動聽淒厲的交響樂,令在旁邊觀看著這個畫面的盧西安感到樂在其中,得意的眼神裡閃爍著為接下來的發展所產生的期待。
看著黑魔法的力量已經徹底掌控局勢,弗羅拉的神情展露出為勝利者而設的優越感。她輕鬆地把食指旋轉一圈,繼續操控著這場戰鬥,讓它層層遞進,邁入高潮。
那些圍繞在梅森腳邊的黑色粉末似是接受到命令一樣,自動往四周散開,在空氣中翻滾、飄散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著因粉末形成的囚禁圈被瓦解,他手腕上的印記閃爍著更強烈的暗紫色光芒,清楚映照著那個蘊含著象徵意味的圖案——銜尾蛇包裹著月亮的圖騰。光芒的力量如同鎖鍊一般,將他的意識與弗羅拉的意念緊緊相連,不僅令他的雙目被染成相同的紫色,也讓狼人原始的野性和暴力不再受到約束,有如凶猛的野獸剛擺脫囚籠中,迫不及待要獲得殺戮的快感。
梅森不假思索地跨出步伐,沿著一個明確的方向逐步前進,脆薄的樹葉和幼枝在他腳步的重壓下,紛紛被殘踏得破裂而粉碎。他的行動和意識幾乎已經不是由自己來控制,每一步、每個想法都是受到魔法惡意的操控,那雙專注的眼神裡溢滿滾燙的殺意,好似餓狼鎖定獵物一樣,緊緊注視著前方被黑色樹藤捆綁在樹上的兩道身影——
他的父母。
儘管他們還有呼吸和心跳,但意識早已被魔法剝奪,雙眼顯得空洞無神,彷彿就算用刀子刺進他們的皮膚和血肉,都不會因疼痛而產生任何反應。
抱頭在地上扭動的艾登咬緊牙關,試圖對抗鑽進腦袋裡那股無處不在的痛楚。他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在模糊的視線中捕捉到梅森邁出的步伐,以及受到魔法操縱的眼神。他的心難受得像被針刺一樣,夾雜著對意識到接下來發展的強烈恐懼。
「不⋯⋯梅森,別這樣做。」
他艱難地從唇間擠出聲音,可惜微弱的聲線對梅森根本起不了一絲作用。在強盛的黑暗力量籠罩下,他只能跟隨著弗羅拉的意念指令去行動,準備對他最親愛的對象做出無法挽回的行動。
「嗖!嗖!」
正當致命的逼近即將帶來殘酷的結果之際,兩道尖銳的破風聲猛然從側面傳來,劃破了這一刻緊張而凝固的氛圍。只見兩道閃爍著銀光的利箭,以閃電般速度穿過林間的空隙,毫無誤差地射中梅森,一根深深陷入左大腿的外側,另一根則正中左側的腹部。
「嗷——」
鋒利的箭矢劃破皮膚並刺穿組織,如同燒紅的鐵釘般深深嵌入血肉中,猛烈的疼痛和燃燒感像電流一樣,迅速席卷兩道中箭的傷口,令梅森忍不住從嘴裡爆出痛嚎,表情顯得扭曲。大量的鮮血不斷泊泊湧出,使他的衣物布料都被染上深色的血跡。
銀製的武器對狼人來說,不僅是一種物理上的攻擊,更是具備燒灼般的毒性,讓他們傷口的復原速度變得較為緩慢,能夠有效削弱他們的力量。受到銀質毒性的影響,梅森的身體變得僵硬不已,大腿的肌肉瞬間失去力量,被迫單膝跪倒在地,令進攻因而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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