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西安
這一刻,薇拉終於理清眼前的狀況,神色一肅,確信無疑地說道:「剛剛那個從頭到尾都不是我們要找的狼人,而是弗羅拉使用了易容術,讓他變成那個狼人的模樣。」
「嘖嘖,這只能怪你們毫無半點智慧。老實說,我根本沒想過,要欺騙你們居然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盧西安佯裝遺憾地搖頭嘆息,並從唇角挑開狡黠的弧度,語帶譏諷地問道,「我確實有讓那個狼人來過這裡一趟,但只是短暫停留了一段時間,為了要留下他的氣息,誘導你們進來。你們真的天真以為我們不會猜到,你們企圖要追蹤那個狼人的行蹤嗎?」
說完,他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塞貝斯舉起左手,並以掌心面向自己,露出食指上那枚屬於梅森的綠松石戒指。
「你這個垃圾,永遠就只會用這種卑鄙低劣的手段!」傑瑞德用殺氣騰騰的眼神死命盯著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只要能夠成功達到結果,用什麼方法又有關係嗎?塞貝斯.斯密果然說得沒錯,你就是一直以來總想著那些正義的念頭,才會常常被人耍得團團轉的。」
略帶挑釁性的言語充滿著濃厚的輕蔑,聽來相當刺耳,尤其看見他旁邊的塞貝斯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一股不可抑制的惱意瞬間在傑瑞德的體內翻攪。
他的臉龐因沸騰的怒火而扭曲,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扳倒盧西安的慾望登時佔滿整個腦袋。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身形化為一團模糊的影子,企圖以瞬移的方式衝出去,與盧西安展開一番激戰,宣洩心頭的憤恨。
然而就在傑瑞德即將要跨出門口之際,他的身體彷若撞上一堵看不見的堅硬牆壁,被迫停止前進。
他緊緊地皺起眉頭,試圖再次衝破眼前的不明障礙。可惜無論他如何費力嘗試,始終都是徒勞無功,那個無形的障礙物依然穩固地屹立在門前,堅不可摧。
「沒用的,傑瑞德。那是由魔法形成的屏障。」莫伊拉一眼便察覺出是怎麼回事,眉頭緊鎖,凝起臉色回答,「很明顯就是弗羅拉搞的鬼。」
說完,她隨即對著門口舉起手掌,聚精會神地凝聚魔力。當感覺到一股溫暖的能量在體內蕩漾,她熟練地引導著它慢慢流向手掌。然而,就在她讓魔法透過掌心釋出時,那股力量卻像肥皂泡沫般破裂,突兀消散在空氣中,絲毫沒有發揮出作用。
莫伊拉先是一陣愕然,其後嘗試再次釋放魔力,但結果並沒有改變。從未遇過這種情況的她感到極其詫異,未知的恐懼和壓力急速在心底蔓延,使她的身體如同被凍結似的,一時無法做出反應。
「怎麼回事,莫伊拉?」薇拉似乎看出她的異樣,疑惑地出聲詢問。
「我⋯⋯我無法釋出魔法。」莫伊拉顫抖著嘴唇,震驚的聲音裡飽含著不可置信的慌張。
她的回答像是在空氣中投下一顆重磅炸彈,讓戴維娜、傑瑞德和薇拉都因為這個消息感到驚詫不已,雙目禁不住瞪得老大。
同樣作為巫師的戴維娜和薇拉連忙斂穩思緒,凝聚心神,嘗試驅動蘊藏在體內的能量,但遇到的情況與莫伊拉的毫無差別——當她們推動魔力,讓它沿著體內湧向掌心時,它卻頃刻間如雲霧般自行消散,沒有留下半點蹤跡。
「噢,老天。」薇拉收回手掌,一臉驚愕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表情僵硬得仿如雕像似的,「我明明感覺到體內流動著魔力,卻沒有辦法把它釋放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戴維娜的神情同樣震撼得呆若木雞,顯然也未能從這個匪夷所思的情況中反應過來。
「這裡沒你的事了,先去幫我發動車子。」就在這個時候,盧西安清冷的聲音喚回四人的注意。只見他用眼角的餘光瞄向塞貝斯,明確地對他作出指令。「我還需要跟他們解釋一下,他們現在面對的情況。」
「當然沒問題。」
看著塞貝斯露出那種如護主犬般忠心耿耿的表情,傑瑞德不禁對他投以一抹鄙視的眼神。不過塞貝斯倒沒有把他的眼神放在心上,只是泰然自若地移動身形,轉眼間化為一道殘影,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很歡迎你們來到我精心安排的監禁派對。」等到塞貝斯離開後,盧西安悠然自得地輪流看著屋內的四人,展開雙臂對他們做出「歡迎」的手勢,唇角直往上揚的弧度滲透出不懷好意的氣息,「是否覺得在這裡無法使用魔法很難以置信?」
「不用說,這肯定又是弗羅拉的傑作,對吧?」聽出他話中隱藏的含義,戴維娜憤恨地咬牙切齒,滿臉氣惱地怒瞪著她。她相信世上不會有人反對,盧西安絕對有讓人怒火中燒的本事。
「噢,不不不。她只是外面施展了一些小魔法來製造出假象。」盧西安舉起一根手指對他們搖了搖,嘴角的弧度稍微加深,顯得意味深長,「真正讓你們無法使用魔法的,是這個地方。難道你們都沒有聽說這裡的事跡嗎?」
四人皺起眉頭,面面相覷,浮現在眼中的迷惘明顯在透露,他們壓根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沒關係,反正現在的時間還充裕,就讓我慢慢解釋給你們聽。」盧西安把雙手置於背後,擺出一副意得志滿的模樣,顯然這個畫面正是在他的預計內。接著,他悠悠啟唇,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調開始訴說著年代久遠的故事,
「在八十年前,白巫師、吸血鬼和狼人在布克頓鎮裡擁有自己的地盤,各自劃分勢力範圍。不過相信你們都清楚,白巫師向來對吸血鬼和狼人沒有半點好感,而吸血鬼和狼人的關係也是劍拔弩張。當三種生物居住在同一個鎮上,自然會經常發生衝突,導致傷亡的出現。
後來經過多番僵硬的對峙,他們逐漸意識到,戰鬥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希望能夠制定和平的方案,平心靜氣地坐下來進行協商。而你們現在身處的這間房子,就是他們每當需要協商時的指定地點,屬於某個白巫師家族的財產之一。
由於巫師的魔法能夠對吸血鬼和狼人造成直接的影響,因此為了要讓吸血鬼和狼人感到安心,巫師們一致同意讓這裡成為禁止使用魔法的地方,並且借助祖先的力量來實行這一點。而吸血鬼和狼人在這裡也禁止使用暴力,只要偵測到他們以帶著攻擊性的行為接近對方,就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無法接近對方。嚴格來說,就是白巫師的愚蠢讓你們面臨無法脫困、無法作出攻擊的局面。這裡,就是他們曾經口中的和平之地。」
「既然魔法對這個地方無效,那弗羅拉又怎麼能夠在裡頭施展多種魔法?」莫伊拉警戒地瞇起眼睛,清冽凛然的語調毫無溫度。
「當時,他們是規定巫師在裡面不能使用魔法,可他們又怎麼能夠限制巫師在外面使用魔法的自由?」盧西安隨意地聳聳肩,改用興味的眼神欣賞著自己精心佈置的舞台,慢條斯理的語調盡是得逞的意味。
「只要弗羅拉利用魔法布偶(1)與塞貝斯.斯密連結在一起,那麼她所施展在那個布偶身上的魔法,自然就能夠即時套用在他的身上。這樣做既不需要受到限制,又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簡直就是一舉兩得。」
看見被困在屋內的四人流露出忿恨的神情,眼冒烈焰地狠瞪著他,盧西安看起來非常樂在其中,表情享受得像在品嚐美酒佳餚一般,絲毫無損他的好心情。只要他們越感到不忿,深深感受到無能為力改變現況的挫敗,就會讓他顯得更有優越感。
「噢,瞧瞧你們的樣子,不要擺出一副怨恨我的模樣嘛。」盧西安愉悅的聲音染上幾分虛假的同情,微瞇的雙目揉入一絲意猶未盡的玩味,「只要滿月結束,等那個狼人順利成為我們需要的祭品,這個困鎖咒就會自動解開。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別痴心妄想了。就算沒有我們,其他人都會過來阻止你們的。」戴維娜的表情帶著滿滿的鄙夷,每個字都蘊含著旺盛的怒火。
「哈。難道妳認為我會不清楚你們的勢力嗎?」盧西安依舊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應付剩餘的障礙對他來說遊刃有餘,「別擔心,我會盡力留著他們最後一口氣,讓他們能夠親眼見證著我的成功。不過要是他們死到臨頭,都還要繼續妨礙我的話,你們就祈求不需要替他們收屍吧。」
隨著冷酷無情的言語從他的唇間逸出,他的眼神變得殘忍兇狠,彷若一頭隨時會大開殺戒的猛獸,令人感到不寒而慄。接著,他的身影如同疾風般閃動,化為一團模糊的殘影,眨眼間在原處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道冰冷的大門關閉聲迴盪在空氣中,將屋內的四人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
註(1):魔法布偶是黑巫術經常使用的施術物品之一,通常用於詛咒、連結和無法透過血液或物品去尋找特定的目標人物。所謂的連結就是,只要將目標的血液滴落在布偶上,巫師就能夠透過布偶對目標施展魔法,而非直接施展在目標上,但同樣能製造出相同的魔法效果。由於弗羅拉並不是在屋內直接使用魔法,因此不會受到魔法失效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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